按照燕有羽的意思,当安云把所有的脑换完以后,那个老四就会复活,到时候,机关派就完美地攻克了机械飞升的所有难点,正式成为第一个步入一品的门派。
不过安云觉得这只能算是伪步入一品,因为这个实验即使成功,也必须找到根来作为祭品。且不说这会不会被其他七大门派作为由头围攻,就算这种飞升方式真的得到广泛认可,到时候去哪里找这么多“根”呢?
而且,安云总有种若有若无的预感,也正是这种预感,让他没有杀死燕有羽,而是选择留他一命完成实验。
这种预感,要从安云看过的一个故事说起:
这是一个有名的故事……或者称其为寓言,也有人把这称作悖论——《忒休斯之船》。
忒休斯之船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更换掉一些部件,问:等它周身的部件全部更换过一遍后,它还是原来那艘船吗?
衍生问题是,忒休斯之船是死物,所以可以全面更换,那假如有一个人,他的身体,脑子都一点点更换过一遍,那他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这种问题不符合客观规律,因此只能作为思想实验,而不能有一个真正让人信服的解答。
不过倘使在这个异常的修仙世界,安云或许能够获得问题的答案。
他的手不停地运动着,上下切割,行动迅速,逐渐熟稔。
假如问题的答案是:更换过一遍,他还是他,那么老四,也就是木造偶,就会被复活。
可假如问题的答案是:更换过一遍,他就不再是他,那么老四肯定不会复活了,活过来的会是谁呢?
燕有羽看着安云将最后一片脑置入颅内,激动地上前将安云推开,他一直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
他哭了。
他无声地流泪,泪流满面。他像是训练过多次,熟练地运掌如风,开始闭合那伪颅。
很快,脑袋上的洞就被他闭合了,安云头上满是汗滴,也走过去,他打量着这具身躯。这副身躯很美丽,没有生·殖器官,既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这是一种全新的人类,从相貌特征看,也不能分辨其性别,就像是有些男孩小时候长得像女孩,有些女孩小时候像男孩。
燕有羽从身上摸出一个小机关鸟,把它放到这个新人类的胸口,那里有一个凹槽恰好与其吻合。
“动啊……快动啊!”燕有羽几乎要哭出来,“我马上要死了,我不能失败!”
安云的心也期待起来,他凑上去,看着那个孩子。
忽然,那个孩子的手指抽搐了一下,安云和燕有羽都眼前一亮。
孩子的腹部开始缓慢地起伏,它的眼皮也缓缓睁开,终于,这个孩子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揉着脑袋,睁开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
燕有羽激动地一把将它揽到怀中:“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冷不冷?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记……记得……”这个孩子说话还不是很流利,但是这两个字一出口,几乎让燕有羽激动地跳起来。
“看见没有,它记得!我成功了,我机关派已晋升一品。”
那孩子从燕有羽怀中脱出来,然后望向他身后的安云,朝着安云璀璨的笑了:
“我当然记得……安云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我说过一定会保护你,英子。”安云抹抹鼻子,朝着崭新的鹿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