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你还不算笨,我这两日多的时间里,又将整个情况捋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有个地方有问题。”
额吉道:“什么地方?”
我道:“步涟桥。”
我们赶到步涟桥,深夜桥上两边只点着几盏昏黄的石灯,灯头上还顶着前几日落的雪。
我走上桥,见桥上的雪被扫的很干净,道:“这几日都没下雪,只有前些日子下了一场了雪,是祷珠送银子的五天前下的。”
额吉道:“所以呢?”
我道:“我那日差祷珠去钟粹宫送银子,她说她路上都没有什么事,只在这桥上摔了一跤。”指着桥面,道:“你看这桥面有何不同?”
额吉望了一眼,道:“此桥甚新,桥面台阶平整,若铺了雪,摔一跤还说得过去。可宫里各处值守的人有规矩,一旦下雪,桥面路面都要要立刻清扫干净,因此下雪五日后,这个桥几没可能还铺着雪。大约,你的意思是,祷珠摔那一跤,并不是偶然?”
我点点头,“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问祷珠那天摔跤的情形,一问了两次,一次是在妧德苑,一次是在狱中。这两次中,有个细节完全一致,大约祷珠自己都没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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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吉道:“什么细节?”
我向他道:“祷珠说,摔那一跤之前,她是‘提’着银子的,而摔了一跤之后,她变成‘拖’着银子走了。二百两的银子,祷珠一个人拿着肯定沉重费劲,这样的情况下,她用这些‘提’或者‘拖’这样的词,只能是一种下意识的形容。我记得,她从妧德苑出去之前,我亲眼见祁玉将那包银子用红布扎了起来,扎得紧紧的,所以这个时候祷珠下意识地说她是‘提’着银子往钟粹宫走。”
额吉点头,道:“有理!那为什么祷珠摔跤之后变成‘拖’着银子走了?你的意思应该是,银子在这时候被掉包了,而掉包后的银子扎的不够紧,所以祷珠下意识地用‘拖’这个词?”
我点点头:“正是!所以我要出狱到步涟桥来,还原当时银子被掉包的过程。”
额吉道:“你确定这个祷珠说的话可靠吗?”
我道:“我已经试过祷珠,可以确定,祷珠是可靠的。假如祷珠不是可靠的,那她掩饰的本领已经出神入化到可怕的境界了,我今日便是不死,来日也必死无疑——我不信她会这样对我。”
说着,我们走到步涟桥桥下。
桥下很黑,水面结着冰。额吉便上到桥面上,取下石灯笼中的灯盏,走到桥下照亮。
额吉举灯细细观察了一遍,又用手敲击几回,道:“这个桥桥面和桥下的砖石都没有松动的,看来祷珠那一跤,不是桥面砖石的原因。”
于是我们又回到桥上,细细观察桥面。
我手中没有提灯,于是也学他向另外一盏石灯笼中取出一盏灯,我们各自从桥两边分别排查起来。
桥面、桥栏、桥头、桥尾都观察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远处的天空已经可以看到鱼白色,日头的光亮跃跃欲出,看着四处冷峻峻的红墙和黄瓦,我心中越发沮丧。我把双手搭在桥栏上,心情沉重极了,不自觉地自语道:“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真的没办法了吗?”
额吉上来安慰我:“你别着急,咱们再想想,一定有办法的。”
眼看火烧眉毛了,他还说这些又没劲又安慰不了人的话?我不禁有些气,一摊手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的话还没说完,手一松,我手中的灯盏掉到了桥下的冰上,“哐!哐!”连着滚了好几滚。
我心里更气了,也毫无无心情下去捡。
额吉看了看桥下结的冰,便下到桥下帮我去捡那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