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肯定,眉舒的小产到底是皇后的陷害,还是她自己的‘牺牲’。
如果是前者,我为她感到痛惜,再往深处说,我可能对皇后会生出一丝丝的恨意,毕竟我和眉舒幼年的感情在那里,是永远也磨灭不了的。
可若是后者,我对眉舒的钦佩和恐惧会更深一层。眉舒这一招,虽然没有完全扳倒皇后,但已经剥去了皇后身上的几乎所有的权力,除了皇后这个名头,皇后什么都没剩下。这样的眉舒,在和妃面前完全是一等一的功臣,甚至于只要和妃肯,和妃有本事找出各种名头来要求皇上加封眉舒。
说实话,我不想去看她,闹成今天这样势不两立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是以对手之名,还是以旧友之意?
我努力在心头挖出幼时天真无邪带来的一丝温情,让自己有勇气走进延禧宫,走进和妃的‘妖洞’去看望眉舒。
次日清早,我怀着十分的忐忑与不安迈进延禧宫正门。
从迈进正门开始,四处墙下可见乌色的铁制花架、雕塑像,正殿、配殿、耳房大多为汉白玉砌制而成,外墙上雕着海兽纹、龙凤花纹。走进正殿,之中矗立着几根巨大黝黑的龙纹柱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想象中已经将延禧宫视为‘妖洞’,这个地方走了进来,越看越像妖洞。
我怎么能这么想呢?延禧宫里面有那么多位美丽妖娆的娘娘居住,比如和妃、季嫔、惠娘娘、眉舒,虽然这些人不和气了些、说话刻薄了些、手段高明了些、做事阴狠了些,我怎么能将她们比作‘妖怪’呢?
好吧,这话我自己都快吐了。事实上,经历了许多事情后,我对和妃总有一种牙根痒痒的暗恨,就是那种能希望她早点下台的阴暗恨意。
我站在殿中想这些,殿后走过来一个发髻快梳到额头上的宫女,喝道:“什么人!”
祁玉本来在我身后,一下子闪上前来,道:“大胆奴才,怎么跟德嫔娘娘说话呢!”
我向那宫女望去,原来是商儿。
商儿闻言,略欠了欠身子请了个安,道:“哟!原来是最新高升的德嫔娘娘来了!”
祁玉向商儿道:“商儿,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们德嫔娘娘说话?德嫔娘娘现在是后宫正儿八经的掌事之人,除非你完全干净,否则可别叫我们查出你那些贪敛奸淫的勾当来!”
商儿被‘奸淫’二字气红了脸,高声道:“嗬!还没上任呢!架子倒端上来了!”
祁玉还要和她争论,我忙止住祁玉,悄声道:“算了,今日来不过是看望眉舒,何必同她生气?”
祁玉瞪了商儿一眼,道:“好一个没脸的东西,刻薄老婆娘!”
商儿又骂了几句,但因为是在大殿,也不敢十分说污言秽语。
我倒是没听到后面商儿又骂了些什么,但我知道肯定不是能入耳的言语。从商儿骂第一句起,我就陷入了一种沮丧的沉思。
有些人生来刁钻刻薄而又胆大妄为,我其实挺羡慕她们,她们有那样的勇气去和别人争论,甚至是去主动地攻击别人——有时候甚至是攻击比自己位份高的人。
在每一个场景下,假如我和这些刁钻之人换个过,我保证自己没有她们那样的胆子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