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迹儿端着一个瓷白色底釉边花纹盖碗掀帘子进来。
迹儿喂着眉舒喝她口中所说的肉桂汤,主仆二人都不理我。我干杵着也没意思了,还真是有点打扰她休息,我便道:“好生保重,我去了!”然后离开。
房外,祁玉站在檐下,外面滴起了如丝小雨。
祁玉道:“情况如何?”
我望着春雨如丝千般下,道:“不大好,争了几句,大概我不该有此行。”
祁玉道:“我早猜到了,罢了!咱们先回去才是正理!”瞅了一眼雨,道:“来时没带伞,这可怎么回去呢?难道跟延禧宫的人借?”
我道:“算了,省得又受委屈。雨也不大,迎着春雨走回去倒好。”
祁玉嘟嘴,道:“一个主子,连个伞也打不起,人家看了都笑话!”
我拉祁玉道:“走吧!淋一点雨死不了人!”
祁玉嘟囔着:“讨厌鬼!自己要淋雨也罢了,还拉人家呢!”也就与我同走。
我们从延禧宫北门出来,穿过宽阔的朱红大走道,隔着一道红墙,我禁不住往延禧宫北边的永和宫望了一眼。
这个地方,以后就是我的住所了?
朗日天空撒下的细雨,漫在这永和宫黄色琉璃瓦铺就的正殿、金顶上,远远地望去,似乎可以望见檐下梁间那一片片斗栱上象征着皇室威严和尊贵的龙凤纹、玺彩画。琉璃黄的檐角,安了几个憨气又霸气的小走兽,大约五六个的样子——这是妃嫔的住所,檐上的小兽越多,地位也就越尊贵。据说,乾清宫有的地方檐上走兽有八九个之多。
我想象不出,我和眼前这个被叫做永和宫的地方,以后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是悲情而愤懑的,还是欢喜而得意的……
“细雨之中,丽人双双立。娥眉半蹙,仰头望梁间。衫浸细雨,髻累春意,移步朱墙道石青,来日不知何去从?”
身后有人一字一句念道,我侧耳一听,这是额吉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道:“你也真是胡闹了,这里地属后宫,岂是你可以来的地方?”
他道:“你出来,为何不撑伞?”
我道:“不论此事,我问你怎么往这里来?”
他丢给祁玉一把伞,道:“给她撑着。”
向我道:“我有皇上下的特权,可以随意出宫入宫,至于这后宫,我虽然不大来,来了却也不妨。”
祁玉撑起伞来,这伞正好足够将我和祁玉顶上的雨遮住,额吉便也取出另一把伞来自己撑着。
他指着永和宫的外墙,道:“想不到皇上他还挺重视你,叫我亲自带人过来看看这里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太监们来回巡查了好几遍,依我看,给你住的将就一下也就罢了,何至于这么劳人费力的?”
这个人,不贬低我一下他又不会死,我道:“贝勒爷话音是有些不大服气?贝勒爷成日往宫里头跑,可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可不得眼红人家得了御赐的宫殿呢!”
他笑道:“我成日往宫里跑,为的不是眼红,无非就为了两个人,一个是皇上,一个就是你了。”
为了我?我哼了他一声,道:“贝勒爷说话还真直白,可别忘了这里是后宫,八面都是耳朵,不是贝勒爷可以随意出言调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