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的粥棚还在,可那些灾民没有等到喝粥就已经冻死在寒冬的夜晚,地上到处坐卧着人,活人挨着死人,死人叠着死人,一片片一堆堆到处都是。
入秋的时候担心流民抢粮,三司衙门并巡抚商议将灾民挡在城外,这些灾民在城外的路边斜破上挖洞栖身,有赈灾粥的时候喝粥,没有就啃食草根树皮维持生命。
数以千计的饥民聚集在城镇附近,赈灾粮每日愈减,短短的三个月间,东南地区曾今富庶的江南一带足足饿死了八万余人,光是杭州城外每天清晨就有上百具饿毙冻死的尸体被官府收集掩埋。
粮食极度紧缺,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这两种情况下,有些人开始铤而走险,盗取尸首,城外掩埋死尸的地方一到夜晚就被人刨开,尸体开膛破腹犹如被野兽啃食。
渐渐地开始有人出售‘饿殍肉’做的丸子,甚至一度成为灾民们赖以生存的食物,这种惨无人道的悲剧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官府屡禁不止,私下里抓了这些人只能偷偷处死,不敢声张,怕那些活不下去的灾民没有希望彻底疯了。
后来江半夏以雷霆手段抓了几个做人|肉生意的人,当众施以酷刑才止住贩卖饿殍肉的风气,军队和灾民之间的流血冲突,血洗了半个冬天。
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今天大约有多少人过来吃粥?”江半夏像往常一样询问施粥的衙役。
“回江爷,比昨日人少了点。”施粥的衙役搓着冻得通红生疮的手指,声音抖道:“天太冷,好多人都没能熬过。”
江半夏探头看了眼锅内稀到能照出人影的粥水,心下了然,恐怕粮仓要告罄了,粮食的消耗比她想象中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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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天这么冷,没有避风保暖的地方人不得冻死。”紧跟其后何乔倚抱着胳膊不停的原地转圈,抱怨的话顺嘴就溜了出来:“为什么不给这些人找地方避避风?躲过这个冬天?”
要是能用办法还会等到如今吗?他的话换来了江半夏的一记白眼。
被敖吉劫持后,他想尽办法才从俺答人手中逃出,可回来来老大似乎越来越不待见他,他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想着,何乔倚哎呦了声,一头撞上路边的树,惹得铜钱喵呜喵呜的叫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他。
胖铜钱瘦了,是饿瘦的,往日油光水滑的皮毛失去光泽,整只铜钱神情恹恹,它顶着毛绒绒的大脑袋撒娇似的蹭上江半夏的胳膊。
江半夏拍了拍铜钱的脑袋示意它走开,她现在的心情十分凝重,无力感油然而生。
*
京都,紫禁城。
北边总比南边冷,才过立冬就开始陆陆续续的下了几场细雪。
这天也一样,天色阴沉,眼看着要下雪,可庆文帝的心情并不受影响,他就是高兴,终于看到自己的儿子成了家,在宫里高高兴兴的办起了家宴。
一张檀木圆桌,上面铺着厚实的蜀锦,庆文帝坐上首,下面依次按长幼尊卑落座。
“不要拘谨,就当普通家宴,在这张席上没有君臣,只有父子,兄弟。”庆文帝率先举杯祝词道:“朕话也不多说,先喝了这杯酒祝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