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芷紧张的气喘吁吁,双手不停的搅弄着衣襟,连抬头的勇气也没了,她细声细语的唤了一声,“十三郎,原来你还记得我。”
“我……我怎会忘记阿芷?”谢嵩剑眉一敛,抬步又靠近了些许,“我与阿芷有婚约啊,我派人北上寻你了,后来得知你被季将军所救,我以为……”
“放心放心,”禾慕晟见北芷吞吞吐吐,一着急,就替她把话说了,“北芷一直跟着我,这一路,她一直念叨着十三郎,我们姐妹几人,耳朵都要听出茧了!”
“阿烟,你别乱说!”北芷急急揪住禾慕晟的衣袖,脸上的红晕早已蔓延至耳尖。
“原来这便是季将军的门客,南氏阿烟!”谢嵩终于退后一步,恭敬一揖,“女郎事迹早已传遍建康,我谢嵩,实是佩服!”
禾慕晟摆摆手,尴尬一笑,“使不得使不得……”
话音刚落,南俞就款步而至。
“十三郎有所不知,我这庶妹,季将军可是宝贝的紧呢,之前已经进了泸城王府,季将军用十个美姬,才将她换到手的!”
南俞说着又急急捂住樱唇,假意自责道,“对不起,阿烟,我……”
这演技,当真是拙劣!
南俞这番话,无疑是想表明,南烟名声再显赫,也是从泸城王手上转手的女人,况且她的叙述避重就轻含糊其辞,不就是想混淆视听,好让众人误会她已经被泸城王沾染?
禾慕晟都气笑了。
见谢嵩面露尴尬,禾慕晟脸色一沉,“阿俞啊,你真是不懂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怎能如此败坏叔伯的名声?”
嗯?叔伯?
南俞还未捋清楚其中的逻辑,就见禾慕晟对着谢嵩歉意一笑,落落大方道,“我叔父南志为了仕途,将我送到了泸城王府,但那时我已经是季将军的门客了,他为了安抚季将军,又送上了十个美姬。”
禾慕晟望着不远处与一众官员寒暄的季云渊,低低说道,“当时季将军十分生气,直接将那十名美姬送到了泸城王府,这才救下了我,若不是季将军来得及时,我早已人头落地!”
“人头落地?”谢嵩来了兴致,“怎会人头落地?”
“不知十三郎可有见过泸城王的模样?”禾慕晟俏皮的眨眨眼,“那胖的,跟肥猪立起来了似的,可恶心了!我在大殿里骂了他,他气急败坏,当即便想砍我脑袋,幸好季将军及时赶到……”
这句话,成功让谢嵩捧腹大笑,直夸道,“阿烟是个妙人,是个妙人!哈哈哈哈……”
禾慕晟与北芷对视一眼,也咯咯笑出声来。
这一步棋,禾慕晟早就猜到了走向,她敢在谢嵩面前如此放肆的评价泸城王,无非是听到了他与南俞的对话。
南俞赞同神灭论,不过是想取悦谢嵩,而神灭论与统治者奴役百姓的佛教理论相悖,所以绝大多数门阀士族是不赞同的。
在这样一个大趋势下,谢嵩依旧坚定神灭论,批判佛教神学的理论基础,可以看出,他骨子里是个叛逆,且不畏强权的人。
这样的人,你若与他循规蹈矩的说话,他会觉得无趣,而像禾慕晟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恰好正中他下怀!
“阿烟被季将军救下后,那肥猪便被十个美姬安抚了?如此好打发的吗?”谢嵩笑累了,挺了挺背脊,挑眉问道。
“怎会?”禾慕晟睨了南俞一眼,又放低了声音,“我叔伯怕被我连累,就将自己的嫡女送进了泸城王府,可怜我那如花似玉的嫡姐,哭了好久!”
“也是个可怜人,摊上这么个父亲。”谢嵩一脸惋惜的摇摇头。
“十三郎,这件事你可千万别与旁人说,阿俞今日无心败坏自己父亲的名声,我却不能任由她胡来,不然我谁还会重用我叔伯?”禾慕晟一脸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