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北芷抬头与谢嵩对视,眼眶充盈,“十三郎,他们想把我掳出城去,我跳车了,那沈含没碰到我,一根手指头也没碰到,你信我,我有阿烟给我的雷电,我把他电晕了!”
谢嵩怜惜的握住她的柔荑,缓缓掀开她的广袖,昏暗的烛光下,北芷手臂处的擦伤与淤青上已然渗出血珠,红的刺目!
他伸出掌心抚了抚北芷的面容,为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嗯,我信,明日我一定会为你辩驳,不让任何人诟病你的名声。”
北芷还要说什么,谢嵩却托起她的后脑,将她纳入胸膛。
“阿芷,还记得吗?我小时候不懂事,总喜欢欺负你,揪你羊角辫,见你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我就觉得开心。后来我随父亲来了建康,慢慢懂事后,每每想到这些,就会懊恼不已,我便暗暗发誓,等你来了建康,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到最后,怀中的女娘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这一番折腾,抵达南府时已经是临近丑时。
第二日天不亮,北芷的婢仆就在季云渊的运作下出现在南府西苑厢房。
而温氏阿芷一夜未归的消息,在整个建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悄然弥漫来开。
午膳后,北芷在南府西苑的秋千上魂不守舍,忽见阿樱匆忙推开院门。
“不好了,女郎,外边传言,那沈家二郎被一女子打伤了……”
禾慕晟慌忙起身问道,“可有说打伤他的女子是谁?”
阿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没指名道姓,那沈二郎被人送回沈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不清醒的,还满身酒味,只是说看见了女子左脸上的泪痣……”
此话一出,北芷急忙伸手将脸上了泪痣擦去,庆幸道,“还好是假的,我擦了这泪痣,就不会有人怀疑我了……”
禾慕晟面色凝重道,“不可,你回建康的时候这个泪痣已经在了,再加上你与太子妃姐姐庾文卿最大的相似处就是这颗泪痣,这已经被大家知晓,若是沈含一出事,你脸上的泪痣就不见了踪迹,无疑做贼心虚。”
“那……怎么办?”北芷瞬间急出了眼泪,“这个畜生,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故意说得含含糊糊,让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
“现在什么情况还说不准,你先别慌张。”禾慕晟拍了拍北芷肩膀,又转头望向阿樱,“可有听说清谈游玩,沈含还会不会去?”
阿樱急急点头,“那沈二郎都说了,待他沐浴完,亲自与大家说一说昨晚的惊险之处!”
北芷颤颤巍巍的坐回秋千,苍白的唇色上满是齿印,泪水如同断了线一般沿着脸颊直直砸向衣襟。
禾慕晟慢慢坐回石凳。
清谈汇聚的地点,是在南郊外的南湖处,她们没有请帖,无法接近。
然,为何要被邀请才能去南湖?
南府本就有自己的船舶,她完全可以自己掌舵!
思及此,禾慕晟对阿樱吩咐一句,“去,递上我的帖子,邀赵氏阿浅与陈氏阿凝游湖!”
“女郎?”阿樱有些愣怔,“您没有收到请帖,贸然前往会被耻笑的……”
“谁说我要贸然前往?”禾慕晟伸手将北芷拖着往院外走,“我南氏阿烟不守规矩,整个建康城内人尽皆知,我就是要在同一天去南湖游玩,谁让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阿樱抬头望了望不太耀眼的日头,不明所以的应了一句,“……是,女郎。”
午后的深秋,依旧有些寒意,禾慕晟为北芷披上大氅,二人牵着手,慢慢走出南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