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慢慢阖上凤目,仔细捕捉了片刻。
“是泸城王薨逝了。”
嗯?泸城王?泸城王怎么会死?
禾慕晟立刻来了兴致,南志在豫州生死不明,南志的儿子们也被他带在身边,整个泸城南氏只剩下几个女眷,而其他幕僚皆是在观望着两股势力,再行抉择,这个时候,泸城王薨逝,就显得极为反常了。
船舶逐渐驶离,司马绍身边的季家军一瞬间满面肃穆。
王玄对着江面上年轻的帝王拱手一揖,“陛下安心,待我查探完,派人知会陛下。”
司马绍颔首,“允之,辛苦了。”
船舶慢慢与雾霭相融,直到消失不见。
禾慕晟这才轻吁一口气,自顾自说道,“终于告一段落了……”
她转身,正对上王玄闲适的注视。
想到之前自己对王玄的怀疑,禾慕晟又开始尴尬起来,她挠挠头,讨好一笑,“那个……郎君,我……”
王玄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无措,他温润的弯了弯眉眼,岔开了话题,“季将军应该已经凯旋,阿烟是现在动身去豫州,还是先跟我去泸城王府探一探虚实?”
禾慕晟思索片刻,狡黠的眨眨眼,“我随郎君一起。”
泸城,那可是季云渊接下来的主战场,她自然是要摸清楚反常之处的。
王玄轻笑着点点头。
夜幕降临后,二人出现在泸城王府的灵堂附近。
王府之中处处透露着反常,然,灵堂比之其他地方更为诡异,棺椁四周空无一人,偶有婢仆经过,也是捂着鼻息下意识的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禾慕晟压低声音道,“郎君,你如何得知去世的是泸城王?”
王玄负手,面色无波,“根据丧钟的节律。”
禾慕晟恍然大悟,她倒是忘了,帝王驾崩,王爷薨逝,丧钟会奏出不同的声响,长短数量皆有讲究,难怪之前王玄要仔细辨析。
“所有人都对棺椁避而远之,看这架势,泸城王八成是感染了瘟疫病逝的,”说到这里,禾慕晟歪了歪头,咧嘴一笑,“这瘟疫只能通过水源传播,郎君莫怕。”
“阿烟既能医好陛下,我又何惧之有?”说着王玄抬步靠近大殿。
禾慕晟紧随其后。
灵堂中弥漫着黄纸焚烧的气味,棺椁是敞开的,王玄走到棺椁前站定,慢慢地,他的眉心蹙起一抹疑惑来。
禾慕晟从王玄身后探出头来,这一瞧,她差点惊呼出声!
只见泸城王唇色乌黑,脸色青紫,瞧着不像是高烧惊厥而亡,倒像是……中毒?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让禾慕晟觉得惊诧的,是泸城王腰部的一片血渍!
那血渍,像是被割断了动脉,流血而亡之后血液依旧没有止息,这才被人盖上了与殓服极不相称的旧裳。
王玄低低唤了一句,“来人。”
他话音一落,便有暗卫自暗昧的玄色中出现。
禾慕晟又是一惊,原来,王玄并不是孤身一人啊?
不过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王玄身份尊贵,又不会武功,琅琊王氏怎会让他孤身犯险?
思忖间,暗卫已经到达王玄身侧,王玄淡淡瞟了一眼尸体,那暗卫立刻心领神会,抬手掀起尸体腰间的旧裳。
禾慕晟刚要细看,眼眸处忽的一暗!
有淡淡的木质雪松气息在鼻息处萦绕,还未仔细捕捉,她的双眼便被一只大掌盖住。
是王玄。
他雪白的广袖遮挡在禾慕晟面颊,伴着他清浅温润的声线一压而至,“别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