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恩情,晚辈铭记于心!”
陆昭对姚广峰深深一礼,长揖到底,这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对外人施以大礼。
姚广峰连忙扶住陆昭,拍着他的手颇觉欣慰,道:“老夫知道你处境艰难,以往见你放浪形骸也知道是迫于无奈,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改变主意,但老夫却相信你的品性。”
“尽管放手去做,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是能为你挡上一挡的。”
姚广峰老先生走了,走得坦荡洒然,但陆昭却驻足原地,望着老人家的背影良久无语,最后再次深深一躬。
陆昭读史,经常能够从史书中看到一代大儒是何等风采的记载,但面对枯燥的文字,陆昭并没有多少感同身受,因为距离他太过遥远,最多只会多些敬畏而已。
但与姚广峰相处的这片刻时光,陆昭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才叫人格魅力,姚广峰与他爹陆骁也没有多么深的交情,却对陆昭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说明老先生是实实在在地爱护他这个做晚辈的。
这也让陆昭的内心发生了些许变化。
回到定国公府后,陆昭一个人坐在湖心亭中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一言不发,暗与夜都没有上前打扰他,就连苏渔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近前。
顾羽来看了一眼,说了句“不用打扰他”便走了,而那位被陆昭收揽入麾下的洛书,则是捧着一张诗稿,上面正是陆昭今天所做的《行路难》,望着亭中的那道略显孤独的身影,目光复杂。
直到一位略显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担忧陆昭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陆骁走进湖心亭,从怀中熟练地掏出一只酒壶,笑着说道:“陪爹喝点?”
陆昭点了点头,起身为陆骁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父子两人饮过三杯之后,陆昭方才开口问道:“爹,能问您件事吗?”
“儿子想问的,只要爹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陆骁笑呵呵地说道。
“您当年为什么要平定六国?”陆昭问了一个看起来人尽皆知的问题。
定国公为什么要平定六国?当然是为了助大楚一统天下,建下丰功伟业了!
陆骁却是身形凝滞了下,笑着说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听假话吧。”
“瞧爹问的,也算不上假话,反正外面那些人就连皇帝可能都这么认为,觉得爹平定六国是为了那男人最想要的名声功绩,再就是荣华富贵,甚至是权力。”
陆骁说到这不由得顿了顿,感慨道:“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爹当年投身军伍,只不过是想吃个饱饭而已,然后身边有一帮老弟兄跟着,爹就想让他们也能一起吃饱饭。”
“想要吃饱饭就得打胜仗,结果打了胜仗又有更多的人想要跟着你,所以爹只能带着他们不停地去打仗,打着打着就从校尉打成了大将军,虽然中间也吃了不少败仗,但最后爹必须都得打赢,没法子,身后跟着无数张嘴等着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