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来做静物素描的。因为花上一整天也画不完,所以才会跑到空间充足,也不会遭人白眼的美术准备室素描。本来在春假期间,使用美术教室也没关系,可是美术社顾问李老师担心还有其他人要用,才把美术准备室借给陆云。
今天陆云依旧埋首在素描里。素描看起来很单调,画家必须看着白色的石膏像,将形状与阴影正确复制到纸上是一件单调的作业。可是这么单调的作业,一开始就得花上好几个小时。
是要用炭笔涂黑白纸?还是要用橡皮擦擦拭?不断比较石膏像与自己眼前画架上的纸,这就是素描。没有什么艺术性或创作性可言,只能说是锻链技术.如果用剑道来比喻,比较类似挥剑。可是如果不多加练习,就无法画出自己想要的画。
因此陆云不断练习,把整个春假都耗在上面。对她来说,这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
「真是不得了啊!」
「是啊,不过可以的话,我希望多个弟。」
其他两位陪她练习的美术社员似乎不这么想。陆云盯着石膏像的同时,她们都在背后一直聊天。从下午到校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她们简直是为了聊天才来这里。
「你们两个.」
陆云本来不想理她们,但是终于忍无可忍。她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两人。其中一位个子娇小的短发少女,露出苦笑回看陆云。
她的名字是夏宇美,是陆云一年级的时候在美术社交到的朋友。
「我们吵到你了吗?」
「也不是吵到我,你们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吗?到底为了什么,春假特别跑到学校」
「说到这个,马静家里发生了大事。
陆云当然对她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可是夏宇美迫不及待想要告诉陆云刚才的话题。另外一位身材均匀的长发少女马静也加入对话:「是啊。陆云你或许没兴趣,我爸被抓到在外面有小老婆,我妈快气疯了。而且那个外遇对象还有女儿当然是我爸的小孩你应该没兴趣吧?」
说到一半的马静看见陆云的表情,发现自己自讨没趣,于是便乖乖闭嘴。
「没兴趣。」
陆云斩钉截铁的回答。
「可是朋友家里都快要妻离子散了,你还是不觉得怎么样吗?」
夏宇美依旧不死心追问陆云。
陆云觉得夏宇美还是老样子。身边只有夏宇美敢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靠过来。外表冷静成熟的夏宇美也满厉害的,知道自己其实并不生气才敢接近。
「或许很严重,可是现在是素描时间,我们也是为了这个才来学校。」
无计可施的陆云只好放下炭笔,加入她们的对话。
「我最喜欢你这一点了。」
夏宇美笑着称赞陆云,感觉好像有点假.
「怎么会妻离子散呢?」
听到陆云无精打采的问题,马静夸张地咧嘴大笑:「哈哈哈!也没有这么严重啦。只是我妈很火大,老哥还想对那个女孩子下手。」
「等等那个女孩子是马静你的妹妹也就是你哥哥的妹妹不是吗?」
「是啊。可是过去从来没见过面啊?而且小老婆的女儿还有一个特色。」
「什么特色?」
「好歹是靠身体赚钱的女人的女儿,长得很不错呢!而且可能是跟着母亲耳濡目染,知道怎么吸引人」
「母亲就算了,女儿不见得也是吧?」
陆云不耐烦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对这类话题一向不感兴趣,尤其是男女.
「可是哥哥他们都迷上那个女孩子真是的,男人果然是兽。」
马静无视陆云继续说下去。一旁的夏宇美也插上一脚:「话虽如此马静你还不是很喜欢这些?」
「有时候啦。可是基本上,我还在找寻能够令我沉迷的绅士哟.喔呵呵!」
马静故意模仿贵妇人的姿势与笑声。
说真的,陆云并不怎么喜欢马静。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实在不适合开些低级的玩笑。陆云虽然不觉得她是坏人,可是听到她跑来社办说些昨天钓上的男人,也不会觉得高兴。
今天又说些有的没的,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浪费假期跑来学校。
「我觉得如果突然多个可爱的弟,说不定也不赖。」
不过夏宇美似乎不讨厌马静,若无其事继续聊下去。
「真的吗?是我就没办法接受。」
「我也不是说现实中突然发生,而是稍微假设一下。如果是一个小学三年级左右的可爱小弟,我应该会跟他很要好吧。」
「也对,夏宇美还是小孩子无论本人或是兴趣。」
马静看到夏宇美似乎不太高兴,转向陆云问道:「你真的没兴趣吗?」
「刚才不是说过没有了吗?」
陆云的回答显然很不耐烦,马静看着她微笑说道:「陆云她真的太容易生气了。比赛的作品也完成了,稍微休息一下嘛?像你这样每天画个不停,真的很快乐吗?」
「很快乐。不然怎么持续得下去?」
「恩,说的也是。可是跟我们聊天也很有趣啊?也许陆云不觉得跟我聊天很有趣吧。那也还有其他许多快乐的事,不要只是画图,偶尔了解一下其他事物也不错喔?」
「所以马静才会到处钓男人?」
「那也算是社会学习啊。男孩子也分成很多种,接触之后才会知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例如甜言蜜语的技巧、亲亲的方式啦,简直是五花什么?」
「五花八门。」
「对啦!就是那样。」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陆云觉得自己跟她完全合不来。
「说到这个,陆云你不是也有弟?」
不知是不是发现陆云的想法,马静突然把话题转向陆云身上。
「有啊.」
「真正有弟的人想法又是怎么样呢?如果突然多了个弟,有没有办法把对方视为恋爱对象呢?」
「怎么可能,笨蛋。」
陆云完全不想继续说下去,于是回答毫不客气。马静摆出困扰的表情看向夏宇美,于是夏宇美便说道:「对了,陆云你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长得和你一样美形吗?如果是的话,那应该很不错吧。」
「他还是孩子啦!他小我三岁,还是个高中生,现在准备要联考。」
「那也不错,如果年纪再小一点就好了。」
「什么叫再小一点就好了?我又不是为了夏宇美才有弟的。」
「说的也是到底怎么样?美形吗?个子小吗?合适男扮女装吗?」
「跟我一点也不像,对美术毫无兴趣,只是个讨厌的孩子。」
「身高呢?」
「身高不算矮,也不适合穿女孩子的衣服。」
「唉。」
夏宇美一脸失望,陆云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可是夏宇美却面无表情走向陆云。
她生气了吗?
出乎陆云的预料之外,夏宇美突然伸手抓住陆云。
「真是可惜啊,把你的好身材给转换给我就好了。」
「呀!你在做什么!」
陆云慌忙挣脱对方,但是夏宇美已经早一步躲到旁边去了。
「你到底想干嘛?」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长得那么漂亮,可是却很讨厌异性的话题。」
「那也不用这样阿。」
「我只是很羡慕自己没有嘛。」
「我是没说你一定要去钓男人啦,可是稍微谈论一点异性的话题也没关系吧?不要还没吃到就嫌难吃。」
这时马静从说话:「还没吃到就嫌难吃,这太也那啥!」
「宇美你说别人的时候还满低级的。」
「对不起嘛。」
夏宇美笑了,可是陆云完全笑不出来。
马静发现陆云的脸色似乎很难看,看着她说:「我虽然不怎么了解美术,但是我认为陆云太过封闭了。素描的时候还没关系,可是我觉得还是要多了解这个世界比较好。艺术家最后还是要与自己的世界一较高下吧?脑袋空无一物,只有绘画技术的作品应该没什么魅力。」
马静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但陆云还是无法赞同。或许自己就是不喜欢马静的结论。
「所以要讨论男孩子的话题?」
「对啊对啊!我帮你介绍对你有兴趣的男生,你跟他们聊聊看吧?」
听到这句话的陆云想起某个人,感觉更加厌烦。
「先说好,如果是云悟的话就免了。」
云悟就是马静的同学云悟。不久之前好像有事跑到美术社来找马静,是个纠缠不休的碍眼家伙。
「哇!竟然记得名字,看样子有机会喔。」
马静促狭地笑着。
「你不懂吗?我对他根本毫无兴趣。」
「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云悟为人还不错呢。」
「哪里不错了?」
「没错没错,他那个时候好像很难过,所以我就说『要我来安慰你吗?』可是云悟却拒绝了。我可以感受到他对陆云你的爱呢。」
「你们两个一样低级的人干脆交往算了。」
陆云觉得自己已经受不了了.可是宇美听到反而露出愉快的神情:「听起来很不错耶。」
「哪里不错」
「依照对话的起承转合来说,结论就是这样。」
「根奉行不通嘛。」
陆云搞不懂夏宇美为什么对任何事都能够如此开心。
难道夏宇美没有讨厌的东西吗?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下。
「既然这样,宇美你跟他交往好了?」
「咦?不用了,我比较萌正太。」
[萌正太是什么」
陆云看着说话不知所云的夏宇美,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融入她们。
......
「啊。」
在回家的路上,陆云遇见意外的人。对方好像也很惊讶,发出短促的惊呼声。
擦身而过的对方不是朝着自己,而是对走在身旁的夏宇美轻轻点头。那个人是陆云再熟悉也不过的人弟陆盛。
陆云想到低头离去的陆盛,不知为何感到有点烦闷:他为什么不能大方一点?
「喂喂,刚才那个人是谁?」
夏宇美倒是很开心。
「刚才?」
「就是刚才那个美少年啊、美少年耶!?」
「喔你说他啊。」
夏宇美以奇妙的反应如此说道:「就是他!陆云你竟然趁我不注意时跟那种美少年感情这么好?宇美好难过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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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的感情并不好。」
「别害羞了嘛。原来如此,云悟同学就算了,我还以为你对男生一点兴趣也没有,原来那个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啊。以我的标准,云悟跟刚才的美少年根本不能比嘛。」
夏宇美一个人说的非常高兴,陆云却觉得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很抱歉泼你冷水,刚才那个人是我弟。」
「啊、是吗。这么看来,他长得很OK啊!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介绍给我认识吧?还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看起来很受欢迎,应该有吧。」
「我不知道,想知道就去问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