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柔香没发觉自己漏了踪迹,忽见她们三人离了那花儿盛开之处,沿着小径往西侧走去。
吴柔香自是跟上,见三人被一位菊园的婢女引到了一间雅致的小屋中,随后又有婢女带了恭桶和绢纸进入房内,片刻之后,又带着这些东西离去。
吴柔香用帕子在鼻端虚掩,厌恶道:“管她是何人,还不是得吃喝拉撒,装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翠珑此刻刚好也有些内急,听吴柔香这样道,也不敢说出口了。
只是此事一急起来不由人,见她一副夹腿难耐的样子,吴柔香也猜到了几分,她心念一动,便道:“瞧你这样,罢了,随我来吧。”
吴柔香毕竟是客,寻到方才那位婢女说了几句,对方便带着翠珑去了另一处偏阁。
主子是主子,婢女是婢女,到底是身份有别。
吴柔香明面上是在等翠珑,实际上却总是沿着回廊来回走,盼着能听见房内的几句碎语,若有个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那就最好不过了。
冯茉白此时正在屋里等温湘兰换衫,温湘兰自从诞下女儿后,身子就有些畏寒。
今日菊园风大,她有些受不住了,趁着这会子儿功夫,把外衫换的厚一些。
吴柔香没听到任何动静,疑心两人换了房间,绕着这间小屋走了一圈,刚一过转角,忽见姚氏身边的红曲沿着石子小径一路朝这小屋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吴柔香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掩去了自己的身影。
薛嘉云自方才起就没进过屋,一直在暗处瞧着吴柔香的举动。
待红曲来寻她的时候,薛嘉云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把花蕊嫩黄如雏鸡喙的野菊,掐断的根部还凝着汁水,显然是方才掐断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摘这些杂花杂草。”红曲不悦道。
薛嘉云顺着她的目光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里的野菊,轻声辩解道:“红曲姐姐有所不知,冯姑娘就喜欢这样的野趣。”
红曲知道这些世家小姐一贯喜欢折腾些不寻常的东西,以凸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她瞧着那束野菊,意有所指的说:“小姐你,近来倒是愈发机灵了。”
薛嘉云艰难道:“红曲姐姐,论起来,我比你还不如,只是想挣条活路罢了。”
此言倒是不虚,红曲没接话,只是道:“冯家姑娘现在何处?”
薛嘉云朝自己身后一指,将红曲带离了冯茉白所在的房间,同时也往吴柔香藏身之处引。
“小姐,孙夫人还和冯家姑娘在一块吗?”红曲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到了吴柔香耳中。
这孙夫人便是温湘兰了,她去年嫁给了正奉大夫孙波,如今旁人都叫她孙夫人。
“是。”薛嘉云怯怯的一把嗓子,很容易就叫吴柔香听了出来。
“等下我让人把孙夫人引走,冯家姑娘不是要去瞧墨菊吗?你就随她去吧。到时候若瞧见你诚哥哥,你要见机行事,拖上一会子。等待夫人带着其他女眷来的时候,你可别叫人撞见。”
红曲细细的吩咐,一句不落的钻进了吴柔香的耳朵里,她紧紧的揪着帕子,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自己近在眼前却不要,千方百计的算计来一个冯家姑娘!
翠珑净了手,四处的寻吴柔香,乍一眼见她,下意识要喊她,见到她佝偻着身子像是在窥听什么,赶紧死死的捂住嘴,悄悄的走了过去。
吴柔香听见红曲离去的脚步声响起,转身正撞上翠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薛嘉云明明听见了,却只是勾了勾嘴角,拿着那把脆嫩的野菊走进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