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军臣编了一个谎言,军臣会带领一批人马往回走,寻求扁鹊后人医病,而我领着另一批人马,带上念奴和于单,先去长安。于单坚持要同他的父汗一起寻医,但军臣拿整个匈奴族的责任堵住于单。
远处的草原,军臣离去的身影,逐渐被残阳吞噬。那是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片火海,红透整个天际,像大动脉里喷涌而出的血『液』般刺眼。明天,还会升起新的太阳,光芒万丈,但绝对不是昨天死去的那个。
挥起鞭子,我和念奴同乘一匹马,向长安出发。于单死死地勒住缰绳,任由缰绳嵌入手掌,滴落一颗颗血珠,待到夜『色』完全吞没了夕阳,才驾马追上队伍。
三个时辰后,我们选择了地势高的荒野休息。一部分人牵着马匹去饮水吃草,另一部分人沿途打猎拾柴火。我和念奴,守住于单,怕他血气方刚,偷偷地杀回去和伊稚斜同归于尽。
小白觅食的本领不错,半盏茶功夫,就叼了一只野鸡出现。我『摸』『摸』它伸过来讨好的脑袋,终于有一个不像病猫的优点,不容易呀。野外求生的经验不多,我磨磨蹭蹭地杀了野鸡,用烧开的水拔『毛』,剜去内脏,浇了点盐巴,烤得香香的,咬一口,还不如讨厌的白馒头好吃。挑剔的念奴和小白直接扔掉我辛辛苦苦烤好的鸡腿,嘴巴翘得老高。而于单吃了大半,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老样子,感觉给他吃蜡烛,他也不会产生任何反应。
突然,尘土飞扬,趴在地上,马蹄声急促,危险的气息靠近。我拉着念奴和于单疯狂地向前冲。这个于单,从来不会骂人的我说得口干舌燥,他也不愿意使出力气,带我们逃离困境。结果,跑着跑着,偏往悬崖上撞,真是祸不单行呀。
悬崖对面,也是悬崖。兴许是某场大地震,将连接的地面震开,裂出一道容纳得下整个兰兮小筑的缝隙。我郁闷地蹲下来,踢一石头掉落,没有回音,吓得往后倒退。
“紫姬大人,当归。”伊稚斜在一群火把的簇拥下缓缓骑马而来,穿着紫光粼粼的战神甲,意气风发。
“放了本王和父汗!”意料之中,于单将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双目通红,歇斯底里地吼道。
“蠢货,杀了本宫,大汉和匈奴两境都不能通行,如何报仇。”我假装冷笑道,双腿软得直哆嗦,悄悄地挪一挪,离这个恐怖的弯刀远一点,死得也慢点。
蓦然,小白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手指,鲜血咕噜咕噜地淌进它的肚子里。然后,小白竟变成了巨虎,身型高过城墙,两根獠牙比于单的弯刀还粗,轻轻一哼,大风狂作,天摇地动。
趁着众人大惊失『色』之际,念奴招手示意我和于单跳上小白的背部。接着,小白纵身一跃,居然跳到悬崖的另一边,这一跃估计得有千步吧。可是我们三个还没站稳脚步,小白又缩成一团,扑进念奴的怀里。
“放弃于单,你们可以走。”悬崖的松树上倚靠着一位戴了金『色』面具的白衣人,眉心一点朱砂倾尽天下,正是夏策。
话音刚落,一柄竹剑飞出,斩断夏策的发丝。白影冷清,绿影优雅,相互交错。
“夏国的前任大祭司,许久不见。”那身淡绿曲裾,那抹清澈如『露』珠的笑容,便是司马迁,盯着夏策脖子上闪烁着皎白月光的鲛人泪,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
“南国的紫离公子,幸会幸会。”夏策揭开面具,冷冷地道。
“司马大哥,策哥哥!”念奴兴奋地喊道。
“你们继续打架。”我笑道,拽着念奴和于单火速逃跑,然而,不到百步,就被三支『插』在地上的白孔雀『毛』『逼』迫得停住脚步。
不能走,就只得乖乖地看完比试了。我在附近转悠,堆了一些干柴,边取暖边等待。竹剑不够锋利,却削石为泥。羽『毛』太过轻盈,却入木三分。竹剑与羽『毛』,不分上下,不服输赢,硝烟味极浓。
比试虽然精彩,但折腾了大半夜,眼皮子也在打架了。我寻了一个暖和的地方,抓着念奴和于单的手,渐渐熟睡。
第二天清晨,伸伸懒腰,吸入淡淡的雏菊香,抬抬眼,竟发现自己依偎在司马迁的怀里。我几乎弹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司马迁。所幸刘珺不在,否则未来几天都很悲惨。
“堇姑娘,如此痴『迷』地看着子长,子长会贪心的。” 司马迁笑道。那如山涧的翠竹般温润的笑,难以忘怀。
“记住,你的血不可以给任何人吃。”司马迁『舔』了『舔』我那只被小白咬伤的手指头,叹道,不含一丝暧昧的情丝,少见的严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画外音:
夏堇:阿珺相公,回长安后,不想喝当归。
刘珺:哦,堇儿想喝白术呀。
夏堇:哼,不回寒兰阁,去猗兰殿过夜。
刘珺:堇儿,可以试一试后果。
作者有话:嘻嘻,女主和男主很快就见面了。话说女主大婚时戴了羊脂白玉镯子和紫钻手链,就把紫玛瑙手串忘在锦瑟园了,真是件不幸福的事。这个没心没肺的蠢女人,谷主也无能为力哟。谷主觉得行文越写越甜呀,放心,很快就要虐起来。哎,谷主是玻璃心,不敢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