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如是醒来时只觉得两眼发昏。
昨夜辗转难眠,想起那等腌臜事儿便觉得作呕。
奈何这事情也耽搁不得,得马上戳穿沈芳菲才是,按顾无妄所说如今沈芳菲的病症已初显,若是再拖便会殃及整个候府。
京都这日头当真算不得好,今个天气阴沉沉地,用过了早膳天还是乌压压的,瞧不见太阳。
“你且去那知情院子附近的林子里头寻上一寻,有无帕子甚的贴身之物,有的都寻了来,小心些切莫被人瞧去了。”
沈如是用过羊乳羹,拿起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想起昨日沈芳菲的低语,忙唤过清澜一一嘱咐道。
清澜一走,沈如是瞧着时辰也差不多,进屋换了身简便的装束。目光瞥到那画屏时,眸光微微一闪。
梧松堂里头老太太正同刘氏商议着沈芳华的嫁妆,月初秦姨娘分别命人誊抄了几份嫁妆单子。一份送去了刘氏那儿,一份便留在秦姨娘手上,另一份差人送去了二老爷那儿。
上边各项都标示地清清楚楚,哪些是老太爷当年留下的,哪些是自个儿给女儿添的嫁妆,还差了哪些,又或者哪里短缺了银子。
当然二人也都知道,这秦姨娘断不会傻到将自个儿的添妆都写上,总得给女儿留些私房钱才是。
西宁王之前常年在外带兵,皇上体恤也赏了不少金银玉器的,而西宁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自然也少不得些赏赐。早些年二人也不喜这些身外之物,大多都充了中公。
而刘氏和老太太看到之后的气愤,可想而知了。一个庶出的丫头,秦姨娘却腆着脸写了厚厚一叠嫁妆单子,还想把整个候府都陪嫁过去不成。
偏生这二老爷还觉得不够,又给添了几亩良田和几间铺面。又是口气颇大要将几十年前老太太亲自置的那所三进的院落要去填嫁妆,那宅子不算大,但胜在地段好,那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地方,他还真是大方竟想一并要了过去。
这一出双簧,可将两位气的不清。
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厥在榻上,吓得刘氏忙帮衬着拍背劝慰道:“母亲犯不着为这事生气去,她若是要添便自个儿准备去。我待会新拟一张单子送来给母亲过目,依儿媳见咱合着礼数便够了,犯不着如此大张旗鼓。”
“这二老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等大事偏生交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去操持,真叫个宠妾灭妻。”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声,对这个儿子的做法很是不满。
沈如是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老太太气的连灌了两盏茶才续上一口气儿,而刘氏则在一侧轻抚着老太太的后背。
见沈如是来,老太太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二娘,我正打算遣人寻你过来呢。”
“祖母寻我可是有事?”沈如是一踏进屋子便早早地看到了老太太手边的那封帖子,心中一思量便明了老太太之意,但仍端着佯装不知。
老太太笑着命王妈妈将手边的帖子递了去,解释道:“姜老早些递了帖子来,今日欲去万人街看些病患,料想带上你也好学点什么。”
刘氏闻言,还不等沈如是开口便急急地说道:“那万人街如今疫急风大哩,哪是她去得,离远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