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已经被血浸满,比平时更加沉重。包围圈越缩越紧,肩膀的伤口根本无暇去处理。
“可恶!难道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男人神色狰狞狠厉,内心却焦虑无比,他知道,地上躺着的那几个家伙完全是因为疏忽大意才被他得手,单论实力,每一名武士都和他不相上下,而再面对十多名这样的对手,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可是,不能逃走啊,也没有地方可以逃跑了。
“喂!你们这些畜生!看看你们身上穿的衣服啊!你们居然号称是圣光之翼的军队?艾高的信徒们不是四处宣扬仁慈与正义吗?”虽然知道没什么用,男人还是开口吼道。“谁下令让你们在这里大肆屠杀?啊?”
并无人回答他,只听到一顶顶头盔下粗重的呼吸声,这群武士紧握着长矛,眼睛死盯着目标,脚下迈着小步前行,围成一个半圆迫近。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男人突然有种荒谬的想法:这时候自己只要朝前猛跳一步,再大吼一声,或许便能把这群家伙吓得东倒西歪,四散奔逃。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种感觉而发笑。
有什么可笑呢?所有人都死了!他和身后屋中的孩子看来也难逃此劫!闪电划过头顶的浓黑云层,一霎间似有许多面庞匆匆掠过脑海,这些都是……这些曾是城市的居民,每一个人都生动得历历在目,却在这一天成为火后的焦黑残骸,仓促得甚至没有时间悲伤与缅怀。
他想起邻居花匠佛雷格的园圃,里面常年摆满应季的鲜花,一直堆到路旁,香味沁人。可当属于它们的时间过去,再鲜艳的也都要枯萎,那时便有许多孩子去捡拾掉落的花瓣,也只有那时候佛雷格不会拿着大剪刀高声吆喝着来驱赶他们。
佛雷格死了,剪刀毕竟拼不过雪亮锋锐的长剑,花圃无人收拾,除却一把火,火不分你是稚嫩抑或枯萎,归宿都是灰烬。
曾以为的安定生活,一个下午之后化为齑粉。原来,我一直生活在脆弱易碎的世界里。
“轰隆~~~~~”云层间传来一阵闷雷声,由远及近,撼动周遭事物,暂时盖住了嘈杂喧哗。
好澎湃的伟力啊,我要是有这样的力量就好了……
转念之间,那些武士们又逼近了些,现在只剩不到十步的距离。
男人圆睁着血红的眼睛,按现在的情形,他将不得不在矛尖的逼迫下不断后退,包围圈会越来越小,最后当身躯进入对方长矛的攻击范围,他闪躲腾挪的空间也被压榨到极致,随后被一阵乱刺击中,长矛贯穿身躯,鲜血淅沥一地,成为冰冷的尸体。
这就是我来到世间的价值?曾以为能走上与众不同的路,最后还是沦为命运失宠的弃物,被随意遗弃在角落。
一道闪电亮起,如密枝开满低空,那苍白的光芒忽然勾起了他记忆最深处的一张脸,美丽、白皙,冷傲,刻骨。此刻彷佛在遥远的高塔上,轻蔑地俯视。
他全身的肌肉突然紧紧绷住,皮肤表面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根根汗毛竖立如针,那个突如其来的名字像一把坠天的剑直插入灵魂,再剧痛地绞着。
千军的刀剑斩下,不如一人的背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