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深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气，再慢慢哈出，伸手拍拍发烫的脸颊。让神志稍微清醒一点，最后才一边斟酌一边说道：
“刺杀族长这种事情看起来冲动幼稚，极不符合地缘的格局稳定，绝大部分势力都不会赞同这种做法但在特定的条件下，它的正面效果会被无限放大。雪妖精家族后继无人，长子萨金是个纨绔废物不说，萝拉是个女流之辈，也没见到有什么优秀的领导才能，至于奥托曼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兰戴尔伯爵一旦完蛋，我相信雪妖精家族很快就会分崩离析。虽然一开始可能以复仇的口号凝聚在一起，但只要得不到其他势力的支持，很快就会垮掉。届时父亲大人只要发表声音，那些和夏恩家族断绝关系的骑士团、佣兵团的私人武装，一概不予追究，那么大事可定。”
好！好！连续称赞两声后，公爵仰头把酒一干而尽。“不错。本来刺杀这种事不是我的行事性格，但某天我突然发现，只要杀一个人就能毁掉整个敌对的家族，这种好机会怎么能忍耐呢？现在雪风城怎么样？”
面对养父大人突入其来的问题，凯尔似乎早就做好了应答的准备：“带去的小股精锐部队只是负责袭扰，并没有全面拿下的打算，我交待指挥官，城里非战斗人员的伤亡数要控制在人之间，这样应该在王室和军部的忍受范围内，又足以激起雪妖精家族派遣主力驰援雪风城的决心。”
“不错，你想的很周到。明天家族的主力部队会从万烛城和德赞城的兵营出发，两日后在明溪城外集结。你担任副总指挥。”
“是！”
夜深，权贵依次离场，宴席慢慢散去，几名妩媚动人的舞娘来撩凭栏远眺的凯尔少爷，都被他的心腹一一赶走。
“真是的，这些发春的女人，没看到少爷有心事吗？还一个个黏上来。”重复几次后，那名年轻的心腹不免开口抱怨道。
“别这么说，她们也是为了争取出头的机会。其实我何尝不是呢？”醉意还在公爵养子英俊的脸上发酵，嘴里说出的字字都是诛心的真话。
“少爷”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的命是公爵大人给的，我的人设又何尝不是他给的？这么多年下来，按照他的要求，我活成了一个纨绔的样子，只为了麻痹他的政敌。”
“我认真爱过一个女孩，却不得不在她面前出入风月场所，沾花惹草，我有过过命的兄弟，却又不得不按照剧本欺辱了他的家庭。我一边做着自己无比恶心的事，一边要戴着快乐的面具，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糟透了”
“少爷请慎言公爵大人毕竟有”
“你想说那个能窥见一切的神镜吗？他知道了就知道吧，至少目前我还是有用的棋子。”凯尔少爷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目光更加深邃，嘴里的话变得冷清，幽深，像是从深渊里发出声来：
“我何尝没有报以希望，希望公爵大人会想爱他亲生的子嗣一样爱我。可是当我接到那个任务的时候，就打破了一切的幻想。试问，谁会派自己心爱的人去遥远的领地上刺杀一个领主啊？你知道吗？出手的一瞬间，我死死盯的不是夏恩伯爵的脖子，而是红熊列比尔的眼睛，那一刻我居然要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这个善变的暴徒，这真是养父的爱啊！”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公爵大人也很满意，将来，也许”
“呵呵，家长对于懂事的孩子总归是满意的。”凯尔看见天上的星河泛起了波光，“可谁曾想过，那些懂事的孩子，都是尝不到爱的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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