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城中一户人家生了女儿,本是该喜庆的事,摊到这家,却是一个天大的磨难。
一是这家很穷,穷到什么地步?卖女换口粮。
二是,又生了女儿。一连七个女儿,六个被卖了,另一个最大的在家里做事。这第八个孩子,他们期盼许久,因着有位高人给他们把了脉,说定是男胎。这家太穷,都要将孩子生下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又是女孩。
那家家主怒火中烧,扔下小孩,去找那高人算账。他为了算这一胎,可是砸了几天的费用。
等过去一看,那人走就溜了。这人才知他是被骗了。那是什么高人,就是一江湖骗子,顺着他的话,尽说些他爱听的。
回去看看躺在床上的妻子,又看看一旁哭嚎浑身脏污的女孩,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举起小孩,便要往地上砸。
小孩的哭声突然停止了,那家主疑惑间,朝那小孩望了一眼,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
这小孩渐渐长大,也不知怎么地,这家人竟然开始富贵了起来,有吃有穿,生意越做越大。
只是那小孩子,爹不疼,娘偶尔施舍一点爱。但两人对其都隐隐有种害怕在其中。
就这样生长了十数年,小孩日子过得不好,但也不差,爹娘,她也没放在心上。
事情变化就在她生辰的前几日。
富贵起来后,她爹又买了姨娘,这姨娘生了个男孩,母凭子贵,本身毫无涵养,自此作威作福。
她娘受了苦,想起还有她这个女儿,大女儿已嫁了人,一年看不到两三面。女人懦弱,受了委屈,也只敢和她说说。
她到没什么,心里还有几分欢欣。
生日前几日,儿子生了病,夜间花了几倍的银钱,找来了城里最好的大夫。
大夫一摸,冰冰凉的,脉象也没了。未说一字,让这家先付了钱,付完给开了副药方。
第二日夜晚,那家又招来大夫,大夫不愿去,恰好有个弟子,说是可以为他排忧解难,收回来的银钱,定是还给他。
大夫派了弟子,只说这是他的好友,医术十分高明。
此人来了后,望闻问切,一个没做,站在窗前,身后是哭地快要昏厥的姨娘,还有急地搓手的那家家主。
夜色中,他笑了笑,道:“有救,食至亲之人的肉,喝至亲之人的血,十日后,自当醒来。”
这药方开的耸人听闻,姨娘当即晕了,那家主苦着脸求他再开别的。
“这是唯一之法。”
家主愣了愣,回头一望,女孩和母亲老老实实坐在厅里,低垂着头。
“娘从来没求过你,你就帮娘这一回吧。你爹说了,他以后会来我屋里,会对我们好的,子荣啊,帮帮娘,好不好……”
十日后,这家唯一的儿子醒了,女儿奄奄一息。
满是血腥味的屋子里,女孩躺在床上,眼里一片黑暗。
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她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依旧呆呆的。
一道好闻的气味充斥在鼻端,不是娘,她眼神动了动,她望了一眼。
那人沐浴在温暖的光中,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她额头一点。
女孩感觉身体一下有了重量,她失去的血肉,像是一下全回来了。她有了力气,她似乎变得更强了。
她对着那人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