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人们说,是刘珺墓出土的。”我怔怔得答道,坤叔刚才的话太让我意外了,还没缓过神来。
“嗯,说对了一半。”坤叔夹起一块酱牛肉,不紧不慢嚼了起来。我心急,但我知道,坤叔既然想说,就不会只说一半,耐心等就是了。倒是老鹏,张大嘴眼巴巴望着坤叔,好像坤叔脸上写着答案似的。
“坤叔,老太爷留下的东西,但凡有一点儿法子,我也不会出手,日后只要有一丁点儿机会,我也要赎回来,传给儿孙。我想知道它的来历,您若知道,就告诉我吧,我敬您。”说完,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玉麒麟出土于刘珺墓不假,但不是汉玉,要早于汉,可到春秋战国时期,恐怕也是刘珺时代,盗墓得来的。”坤叔呷一口酒,慢慢说道。
“啊?这中河王刘珺也是盗墓贼?”老鹏吃惊地说道,我赶忙在桌下踢一脚老鹏。坤叔的话,的确让我们吃惊,但对我来说,是好奇多于吃惊。
“别打岔,没听坤叔说嘛,是刘珺时代,不是刘珺!”我对老鹏说道。
“坤叔,您是古玩界的行家,您的话一定有道理,只是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夹一块儿糟溜肉片放在坤叔碗里,试探得问道。
“‘玉得五色沁,胜得十万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坤叔转头看向我,我点点头,那是我第一次到盛德典当行,坤叔对我说的。
“关键在于这沁色,你的这块玉,有土沁、有炭沁、有血沁,但这土沁明显比其他颜色沁地深,这说明什么?”坤叔问道。
“说明土沁得更早!至少是挖出来,再进的刘珺墓!”我恍然大悟道,同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坤叔。
“嗯,小子不错,有潜质。”坤叔满意得点点头,同时端起酒杯,“来,走一个!”我和老鹏同时端起酒杯,陪着坤叔饮尽杯中酒,又分别倒满,目不转睛望着坤叔,生怕错过坤叔说的任一个字。
“坤叔,还有其他吗?”我问道。
“再看玉质,春秋战国至汉代,玉器多使用软玉,尤以和田玉居多,但春秋战国以白玉、青玉为主,籽料居多,汉代多以黄褐色、绿色玉料为主,器型偏大,山料居多,偶见乳白色玉料。你这玉麒麟是白玉籽料,这也是我推测早于汉代,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佐证。”坤叔接着说道。
“你看看,俩孩子来,光顾着说,也不让孩子吃点。”坤婶儿又端来一盘菜,嗔怒得看着坤叔,同时招呼我们俩吃菜,别光顾着听。
“对,对,边吃边聊。”坤叔说着拿起一块豆腐皮儿,去卷新上的京酱肉丝,“尝尝这道菜,这可是你婶儿的拿手菜。”
我和老鹏这会儿哪有闲心吃菜,嘴里答应着,却谁都没有动筷子。
“我看不说完,你俩也吃不下去。”坤叔笑道,“还有一点,春秋战国的玉器,做工细腻,阴刻居多,琢磨光润,而汉代的玉器,刀工粗放,雄浑博大,力求用最简单的刀法,实现写实的目的,比如常见的汉八刀玉蝉,你的玉麒麟属于哪者呢?”
“哦。。”我恍然大悟道,“坤叔,为什么不是秦代的呢?我知道,汉与春秋战国之间,还有个大秦呢。”
“哈哈哈。。”坤叔笑了起来,“你呀,懂点儿历史,但却懂的不深,秦代历史短暂,再加上始皇帝焚书坑儒,这一时期文化发展几乎停滞,所出土的玉器较为零星,也没有固定的风格。所以我推测早于秦,至于是春秋和战国的哪个阶段,还要再斟酌。”
“对你来说,也不必纠结是秦,还是先秦,因为就目前古玉市场而言,汉以前的这种籽料玉器,价格还是比较稳定的。”
“坤叔,这东西能值多少钱?”老鹏拉直身子,满脸堆笑得问道,看得我都想笑,好像这东西是他的一样。当然了,有我的,自然就有老鹏的。
坤叔伸出五个手指。
“坤叔,您也太不厚道了,说那么多,就给涨了二十万。”老鹏有些失望,我却看出来,这五根手指绝不是五十万,也可能是对比着拍卖会上的玉钮,心里早已有个定位。
“坤叔,五百万?”我还是想确认一下。
“这是私人买家,如果到了拍卖会,一千万也是它。”坤叔淡定地答道。
“一千万!宁儿,发了!”老鹏激动得站了起来,把身前的碗都碰洒了,我伸手拉老鹏坐下,说实话,我和他一样激动,心砰砰地跳。
“坤叔,这事儿还得依靠您。”我端起酒杯,坤叔也端起酒杯,我们爷俩一饮而尽。
“宁儿,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是念想儿,真的想把它卖了?”
我错愕地看着坤叔,本来要放下的酒杯,也僵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