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夏泊舟和吴茵觉得自己没戏。
一九七七年广东的作文题目是《大治之年气象新》。
这一年,“豆芽”刘之渔却觉得自己考得非常有把握。
一九七八年春节,番薯光提议去北山寺拜佛。
番薯光跪地喃喃道:“菩萨保佑我和心仪的女仔结好……”
陈小伟点了三支香180度鞠躬:“求佛赐我回城挣大钱,一家平安大吉!”
竹篙精虔诚地:“保佑我能顺利过香港!”
最后轮到豆芽,他点六支香,向佛祖磕了三响个头,念念叨叨:“佛祖保佑我如愿考进‘北大’……”
等待——折磨、煎熬,豆芽每天不安地伸张脖子盼望《取录通知书》的到来。
这天,皮肤白得透明的豆芽晃晃荡荡挑着两桶大粪,来来回回从山脚爬到山顶,把粪水倾倒在树头。最后一担,累得踉踉跄跄,腿脚一软,把桶给摔了,粪水甩了一裤腿。
傍晚他带着一身臭气,深一脚浅一脚,有气无力返回宿舍,沮丧反扒在床上迷迷糊糊……
突然听见有人在大喊:“刘之渔!刘之渔!你的取录通知书到了!”豆芽手舞足蹈跳了起来。
刘之渔被“北大”取录的消息传遍了农场。大家纳闷,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豆芽,怎么就是定时炸弹呢……
豆芽一时成了新闻人物。
刘藜跟夏泊舟窃窃私语:“你知道不知道豆芽的奶奶原是上海资本家的大小姐,解放前夕来到这里隐姓埋名、与娘家失联。刘之渔爷爷是香山人,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在上海永安百货公司做店员,属于工人阶级。”
吕玫看见她们叽叽咕咕,也端着饭盆凑了上来。
刘藜瞪大眼睛说:“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他奶奶对他特别严,门外敲锣打鼓,我们跑出去看热闹,他奶奶却关紧门窗督促他和弟弟读书写字。”
夏泊舟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 任飘萍妈和豆芽妈一个单位,知道豆芽他们家的底细。”?刘藜神秘地说。
吕玫一边往嘴巴里送饭一边说:“难怪他在宿舍滔滔不绝,一下讲《三国》《水浒》,一下《西厢》《红楼》《桃花扇》《三言二拍》,一下抛谜语、出题目让人猜。”
刘藜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他在宿舍讲这些,难不成你和他拍拖!?”说完大笑。
吕玫笑着拍打刘藜:“你神经‘黐线’!我们宿舍和他们隔壁,不隔音。”
夜晚万籁寂静,豆芽开始讲古讲经,宿舍里的番薯光、竹篙精几个大男生凝视他,还服了他的嘴巴吐出的学识见识。
住隔壁的几个女生屏息悄悄听豆芽说话。
豆芽奶奶把旧小说藏在阁楼,形势好再一本一本悄悄地掏出给他。
1977年“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余十年的考生一哄而上。
老三届的经验比他们多、技术比他们高,他们这个普通中学一个年级的高考通过概率只有千分之几。
考上北大的刘之渔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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