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岗走进巷来,到得第二个门首,见门关着,便用手敲门,敲了两下,里面有一小孩子问道:“是谁?”
包岗答应道:“是俺。”
那小孩子开了门,包岗走进来一看,见是小小三间厅房,十二张金漆罗汉榻椅子,四盏料丝方灯,正中摆一张小小沉香小几,几上伏着一个牧童,旁边放着一部《春秋左传》,一只古铜罄瓶上挂一幅十二层合锦来。
包岗道:“晚生是从汴梁来的。”
冯林见包岗生得虎相,不是下等之人,便请到里面分宾主坐下,茶毕,问道:“不知兄驾到此,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包岗是个直汉,不会咬文嚼字,便答道:“晚生不为别事而来,只因那日在百花园内,令兄与夫人小姐在园内游玩,偶遇相爷公子王余亦往园内,看见小姐,就叫许多家丁抢劫小姐,遇了陆冉同俺,打散王家众人,俺二人保住了令兄令侄婿和小姐夫人,一同回去了。那王家的打手各自逃回去了。”
二爷问道:“兄是那里人氏?”
包岗道:“俺是洛阳人,叫包岗。小弟生来情性粗鲁,那日街上有个地虎叫做王名,父子叔侄弟兄九人,被俺打死五人,俺就逃到汴梁。闻有个百花园,小弟偶然进去闲游,闻店小二说王家带了打手来抢小姐,那时小弟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就打了一个不平。
孙培请俺二人饮酒酬谢,又与俺同陆冉结拜。不意王余着史当带领人,打到孙家,被俺二人打死王家多人,王府招官将孙培拿去,苦打成招,收入牢内。大爷害怕,避凶带领家眷逃走,不期又被强盗抢去小姐。”
把前后之事说了一遍:“为此俺特来寻访,可曾到府么?”
冯林听了此言,吃了一惊,面上失色道:“竟有其事,遭此大变,侄女又被强盗抢劫去,侄婿又陷在囹圄。家兄并不曾到此,这事怎好?”
包岗听了不曾到此,吃一大惊,说道:“如此说来,难道大爷到别处去了?既然不在此处,晚生就此告辞。”
冯林扯住道:“兄言差矣,那有就行之理?”
包岗道:“老伯不在尊府,晚生要上杭州寻俺兄去。”
冯林听得包岗要上杭州二字,便打动他的心事,便说道:“包兄请坐,我还有心事与兄商议。”
包岗只得坐下,道:“二爷有甚事和晚生商议?”
冯林叫人到厨中备饭,便对包岗道:“我如今闲住在家,不是了局,欲到杭州买到货物贩卖,没个同伴,今幸得包兄要往杭州,意欲烦兄作伴同行,不知尊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