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斟酌一番回京面圣的说辞,将责任全部推给永宁公主不合适,自己主动承担失职责任吧,陛下心里明镜似的。
想好了说辞张孜放开了心胸,仔细查点各个点位,确保永宁公主的安全。
阴谋组织知道风言风语杀不死永宁公主,真有可能实施夜间谋刺,永宁公主出现安全问题,他张孜百死莫赎。
张孜将看守陈彻的任务转向保护永宁公主方向,死看死守还紧张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方才松口气,走上客店的二楼请求面见永宁公主。
他要请示启程的时间,可在客房门外等待时却见陈彻从另一条走廊里出来,见到他抱拳躬身行礼、言道:“见过张大人。”陈彻的言行总是那么彬彬有礼。
张孜惊诧地看着陈彻,他竟然没跑?
陈彻依然身穿火雀服,不仅没跑还准备站好最后一班岗。
他想的明白,进京之后面临生命危险,想杀他的不是宣德皇帝而是阴谋组织,阴谋组织利用了民间舆论,他百口莫辩。
与永宁公主偷渡海州是事实,两人躲在一间船舱里长达五个时辰也是事实,舆情将两人捆在一起,永宁公主私情案说不清楚。
他辩解没用,永宁公主辩解也没用,杀他以平息舆情是唯一的办法,当他人头落地的时候,阴谋组织想继续推动舆情来对付永宁公主,不会得到大家的支持。
他明白可他不能跑,宣德皇帝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下达抓捕他的命令说明他在犹豫,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慈父,他能做到这个程度非常难得。
而永宁公主做出的安排让他更不能跑,她没有抛弃他,他又怎能弃她于不顾?
陈彻重情重义,为情为义他认了。
当永宁公主走出客房看见他时,知道他最后的选择了,这一晚上她也在矛盾中,希望陈彻逃跑又不希望他逃跑,一会这样一会那样,辗转反侧了一晚,今早知道明确答案了。
见到陈彻的一刹那,她的心中涌上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甜,好似吃了蜂蜜从心里往外的甜。
这种甜蜜的感觉让她微怔一下,她喜欢却又升上一丝淡淡的烦恼,移开目光轻哼一声对张孜说道:“立刻出发、早餐在路上吃。”
她要尽快赶回上京,先保住陈彻的脑袋再说。
张孜答应一声转身离去,永宁公主又看陈彻一眼迈步往前走去,身后是眼神复杂的张幼薇。
昨晚她的心里不矛盾,可能是这些人中唯一真心希望陈彻逃走的人,此时站在走廊里的陈彻对她来说意味着一种选择。
张幼薇的心中五味杂陈,甚至后悔将陈彻从平安村里带出来了,她是珍宝阁的东主,他是平安村的小樵夫,两人之间本来风马牛不相及,都是那头巨狼惹的祸。
张幼薇将祸根套在那头狼的头上,恨恨地瞪了陈彻一眼,随永宁公主往楼下走去。
在她的心中,陈彻要承担第二责任。
而走在张幼薇身后的唐仪对陈彻微微一笑,这是一道欣慰的笑容,一夜的不安终于安稳下来了。
侍琴冲他挑起了大拇指,侍棋、侍书、侍画低头从他面前走过,侍画嘟囔一声:“笨蛋。”
他确实够笨的,如此危险的局面竟然还不跑?
侍画表达的明白,陈彻也只能苦笑一声,生命确实重要,可有时却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需要维护。
陈彻不后悔自己的选择,随众女走下楼梯,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微微一笑。
赵珣和吴纯、周亢等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而王寅和杨力却大笑一声、同时说道:“我就知道你...”
后面的话没等说出口,赵珣一声大吼,“闭嘴”两个字让两人赶紧捂嘴,他俩差点说出那个“跑”字。
这里站着张孜以及御药院的高手,还有丁供奉带着内侍,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可绝对不能说出来。
王寅和杨力闭嘴,赵珣见永宁公主走下楼来,立刻下令出发,一众人等走出客店,却见门外黑压压地站着一片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