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这里传出一阵愤怒的呼喝,该处营盘外面,还挂着几十个血淋淋的人头,观其长辫子和衣袍,却尽是清军中的士兵。
大帐中间,坐着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清将,他看着下首暴跳如雷的镶红旗旗主杜度,心下暗暗一笑。
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旁左侧的扬武大将军岳托一眼,这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将领同样不动声色。
这位清将不由暗骂了声:“一群老狐狸。”
这位清将正是此次入关的奉命大将军多尔衮,他奉皇太极之令,与扬武大将军岳托分统左右两翼大军,发动了第二次入口之战。
多尔衮自董家口破墙而入,岳托自密云墙子岭毁墙而入,于崇祯十一年的十一月,两翼兵会于通州河西。
此时多尔衮却是正白旗的旗主,他左翼大军的副手,正是镶白旗的旗主,他的弟弟多铎。
原本二人是正黄旗与镶黄旗的旗主,不过皇太极以正白旗旗主之身抢得八旗后,为了巩固地位,便将自己的正白旗改名为正黄旗,原来多尔衮的正黄旗改名为正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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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他儿子豪格的镶白旗改名为镶黄旗,原来多铎的镶黄旗改名为镶白旗。
皇太极虽对新的正白旗与镶白旗一番折腾,进行了重新洗牌。
不过,多尔衮与多铎两白旗的实力还是雄厚,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合起来的势力,在八旗中排名第二。
此次皇太极令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让他领军当前锋,未免没有削弱多尔衮、多铎两兄弟实力的念头想法。
大帐掀起,两个巴牙喇兵夹着一个胸口血肉模糊的人进来,摔在大帐内厚厚的地毯之上,那人挣扎着抬起头来,正是在吃了败仗的甲喇章京嘎达。
嘎达是镶红旗杜度的兵马,败逃回来后,旗主杜度暴跳如雷,当下将原来攻打卢象升的两队逃兵,尽数斩首示众。
他也挨了一顿鞭子,差点儿断了气。
此时杜度对嘎达好一阵喝斥:“嘎达,你真是丢尽了我大清国镶红旗的脸面,你领着一万大军,包围区区数千明国步兵,竟然逃了回来?如此无用的奴才,我要你何用?”
嘎达吓得魂不附体,只是一个劲的求饶:“奴才冤枉啊,本来奴才已经将卢象升包围,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队明军兵马,那些明人火铳犀利,又有大炮,在巨鹿之地,沟渠太多,奴才的兵力施展不开,他们又多设伏兵……奴才是非战之罪啊。”
他放声嚎哭,狂打苦情牌。
上首的扬武大将军岳托忽然咳嗽一声:“好了,杜将军,大军出征,难免受挫。正值我大清用人之即,杀了可惜,下次就让他当作前锋戴罪立功吧。”
岳托为正红旗旗主,他的副手杜度领镶红旗,二人统带入关的右翼大军,嘎达平日作战也算勇猛,砍了他的脑袋,损失的是他们两红旗的力量,因此岳托便出言相助。
杜度其实也不想杀嘎达,正好有岳托的求情,便趁机下台,怒其不争地踹了嘎达一脚,咆哮道:“滚出去吧。”
嘎达连连叩首,千恩万谢,正要出去。这时,帐内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慢着。”
众人都抬头看去,正是和硕肃亲王豪格,他这次和多尔衮一起入关,率领的是左翼军。
听到豪格发话,帐中各人的神色微动,全部看向了他。
杜度的脸色有些难看,自己这个镶红旗的旗主都说话要放过嘎达,难道豪格一个镶黄旗的贝勒爷,却要穷追到底借此打压他们不成?
豪格从位子上站起身,沉重的鎏金盔甲穿在他的身上,更显他的身躯魁伟,他沉声问那嘎达道:“你说那些明人的火炮十分犀利,而且打着杨字大旗?”
嘎达不知道豪格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心下惴惴不安,不敢撒谎,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贝勒爷。”
接着,豪格又追问了几句,从明军战法装备等等,都是细细询问,最后他问道:“你确定明军中有一个将军叫马虎?”
嘎达急忙道:“回贝勒爷的话,千真万确,我麾下有个士兵曾经在辽东的战场上见过此人。”
听到这话,坐于大帐左侧的镶白旗旗主多铎突然站起身来,一拍桌子,沉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明国公杨乐的部队!”
这个时候,坐在他旁边的镶白旗的贝勒阿巴泰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明朝的杨国公杨乐,怪不得几位贝勒都记忆犹新,一听那明军的战法,就猜到了是此人的部队。”
帐内各人都是一阵窃笑,明崇祯四年也就是后金天聪五年,在大凌河畔,多尔衮和多铎遭遇杨乐的五万新军,吃了败仗,传言是钻狗洞逃回来的,这些隐秘还是在八旗中泄漏出来,成为各旗中的笑谈。
还有豪格大贝勒,当时他率领镶白旗攻击长城,杨乐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却被一炮击中了中军大帐,差点儿没死了。
这些事情,各人只是私下传扬,当然有些可信,有些不可信,权当饭后的谈资。
也正因为如此,杨乐倒是在清国内有不小的知名度,不过在很多不熟悉的将领心中,明国公不过是一个明官儿罢了,论打仗能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