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所有人都走开的时候,驿舍中才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声音,源自驿舍中的一处简陋的柴房。
隐约可见的一张床铺中,正躺着一个人。
而他的旁边,则是一个庞大的身影。
“主……”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呶动的嘴唇又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颤抖着,似乎在克制着动静。
久久失去声音的床榻上那人,发白的嘴唇像是滋润了一下,泛起了一丝血红。
轻轻蠕动一下,眼睛缓缓睁开了。
“阿铁,莫……”
他倾尽所有力气,方说出一点,
“主人你……没事了?”
先是一阵粗狂的声音,不算很大,却很深沉。
这是白日里,那刺杀楚国使团的壮汉的声音。
床上躺着的人,自然是今日的那个剑客了。
“俺带你逃出去,他们没有将俺们……”
指了指可以随意动弹的手脚,表示自己可以背着那剑客逃出去。
可那剑客却摇摇头,道:“我们……的作用,在我们……刺杀的那一刻……就达到了。至于……生死,已经不……重要了”
“呆在这里,或许比逃走更安全,为……什么要逃呢?”
他被创伤的很大,尽管被尽力救治脱离了危险。
可说起话来,还是断断续续。
月光散射在木窗,映下点点光斑。
已经深夜了,费力的说完这些话,他闭上了眼睛。
一个承诺,总算是还清了。
“主人,你是说那田管家骗俺们?”
“难道……”
也不管阿铁嘴里说了什么,或者想到什么,他只感觉他很累。
他很疲惫,疲惫的不想睁开眼。
他仿佛回到了那年,他任性逍遥的时候。
那时候,他总觉得一切都那么无所谓。
只要拿起手中剑,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天涯。
他本叫卓陵越,本是赵国人,在齐国做了游侠儿。
因为一个天大的人情,他欠了一名叫傅庵的一位富户一个承诺。
伴着一个承诺,他莫名其妙的来到秦国,被要求领着一群人来刺杀楚国使团。
一切都这般顺利,且自然,并没有什么意外。
为了承诺,他做出了他的选择。
信守承诺,是游侠儿必须做出的事情。
至于理由,他根本不需要去管。
他内心里,曾经以为只要杀了楚国的两个大使,才算完成了任务。
可当他加入刺杀,并被对手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他发现他的作用也许并不是刺杀成功与否。
从见面在最奢华的酒楼开始,他就感觉这事情有点不一般。
而到如今,他才算彻底的明悟了。
不过,他的承诺实现了。他再也不需要背负什么了,也便释然了。
不管接下来怎么样,他都自由了。
……
与卓陵越的释然相比,北地的交接,秦赵边境的赵国士卒则背负着更大的压迫感。
曾经的秦郑以西河为界,争夺了数百年的西河,在郑国灭亡后全部归了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