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内有位先生,他有时到小店里吃汤饼,吃饱了也不急着走,常拉住小的儿女们或是识字,或是说神怪异事。小的在一旁偶尔听听,也记了些。”老板说道。
“你这饼铺开在闾里,恐怕生意不如在南市里开的好吧?”
“如果是以前的话,自然是比不上九市里面的铺子,毕竟很多来往商旅,游学士子都愿意往那里去。”老板是个明白人,心中知晓面前这位贵人恐怕有心栽培他,所以如实说道。
“现在朝廷重启并冀凉三州,以前是因为关东被人阻绝了道路,盗贼拦路,东边已经很久没有商旅过来了,所以雒阳诸市与这里的生意都不怎么样,这几天诸市的商旅倒是多了不少。”
刘辩又问道:“你还开着饼铺,就说明这里内的人家都还有些钱粮。那收成呢?这两年的收成怎么样?”
“小人因为家里没有闲田,开饼铺也要时常要靠亲邻接济才得以为生。”
说到收成,老板顿时苦着脸:“以前倒还好一点,最近几年雨水不足,所以这收成也只能勉强度日,若非是朝廷救济,这一双儿女也养不活了,只能买与豪门作奴婢了。”
话说的都是打好了腹稿的场面话,刘辩瞥了王昭一眼,心中怀疑是不是他收受了这老板的贿赂,教这老板的。
要知道,除了灾害困扰着百姓以外,汉末繁重的课税也是一大主因。
比如说三十税一的田税,孝灵皇帝却每亩要加征十钱,口赋的起征年龄也从七岁降至一岁。
诸如此类,再加上各地吏治败坏,严重增加了民众的负担。
黄巾起义被平定后,各地仍是起义不断,就足以证明百姓所受的剥削之重。
当然。这就属于不能被说出来的事实了。
没见到如今连怼天怼地的党人们都不揪着先帝的小辫子不放了吗?
在一问一答之间,门外突然走进来一群人,服饰都做底层官吏打扮,为首一人年纪有些大了,头上戴着竹皮帽,穿着黑色皂服,眼睛里却透着精明狡猾的神色。
他站在门边,往汤饼坊里扫视了一圈,在看到那一群护卫时,脸色突然一变,跟见了鬼似的,刚迈出去的脚立时就收了回来。
他这一举动顿时把其他人惊住了,连忙跟着往后退了一步,有一人问道:“亭公怎么了?为何如此惊疑?可是看到什么了?”
被称为亭公的老年人连忙将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然后连忙整理自己的仪容,恭敬道:
“坊中乃是当今陛下当面,尔等不可入内,免得冲撞了圣驾,被陛下身边的军队误杀!”
汉时十里一亭,号为乡亭。
而大城里也有亭,设于城内,管理城区部分闾里的被称为“都亭”,设于城门的则称为“门亭”,均置亭长,权力与乡间亭长一样,负责治安警卫,调和民事。
这位亭长就是一位有幸在北阙见过天子及徐晃的幸运者。
在一见到徐晃的时候,这亭长就知道里面那位是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