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案边立着的四殿下闾丘雪健反倒安静了,不再关心水晶钵里的金鱼,眼里住着的两只小鸟一起瞪着炉子上的水壶。
四殿下闾丘雪健和他眼睛里的两只小鸟,都想不到那个鼓着肚子、坐在那里的胖家伙,竟能发出这么多奇怪的声响。
“飞雪公主”樊龄柔赶紧又抱着襁褓去拎陶壶,手刚碰到壶柄就被烫了,飞快地缩回手,差点连怀里的孩子都扔了,她用被烫的指尖捏住自己耳垂。
襁褓里的小公主扭动起来,哭声比刚才更响,小脸胀得通红,随时要被胀破的样子。
“飞雪公主”樊龄柔手忙脚乱,顾了孩子顾不了壶,急得大叫:“晴姐,晚晴姐姐,你快来啊——”声音里已带上哭腔。
“长公主,等我来!”门帘一掀,进来一个年轻女子,正是刚才买烤包子的晚晴,此刻她已除去斗篷,装包子的小纸袋还捏在手中。
只见晚晴将三个小纸袋往茶案上一放,左手抄起案上的布垫拎了壶,右手拿火钳夹起炉盖,火舌从炉口刚一探头,就被她用炉盖封了回去。
她搁下壶,转身从“飞雪公主”樊龄柔手中接过襁褓放回摇篮,顺手从篮下抽出一条尿布,解开襁褓换了,又重新将襁褓裹好。
板凳上的四殿下闾丘雪健已经在拿一个烤包子啃了,这时瞅准空隙叫道:“晴姨,小鱼饿了”。
晚晴遂抱着襁褓踱到茶案前,一手晃着襁褓,一手抽开个屉子,从中拿出一个木罐,揭了盖,用木勺舀出一匙鱼食,撒入水晶钵中,再把木勺、木罐、抽屉归位。
此刻,襁褓中哭闹的小公主已止住哭声,屋中复归宁静。
从晚晴进屋那一刻起,“飞雪公主”樊龄柔就一直巴巴地望着她,可晚晴明显在回避。提壶、抱孩子、换尿布、喂鱼食……晚晴的目光鱼一样四处游走,始终不肯和“飞雪公主”樊龄柔对视。
而其实,晚晴已留意到,她刚进屋时飞雪长公主眼睛一亮,此刻,看到她刻意回避,飞雪公主脸上满是失落,身子微微瑟缩着,像秋风里一片树叶。
晚晴不由一阵不忍,她心想:“唉,其实飞雪公主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却不得已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四年前生四殿下时还好,这次生小公主,竟连一滴奶水都挤不出。
“如今十九岁了,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瘦得像只风筝,轻飘飘的。外面的人谁能知道,她贵为雪国长公主,在这异国他乡,竟是凄凉若斯!”
晚晴叹口气,低头看着怀中襁褓里的小公主,心中愈发感慨:“这个小公主殿下只怕也是和她母妃一样命苦,生下来轻得像只小猫一样,人人都以为她活不成。四个多月了,好不容易体重一天天增加了,却连个名字都没人给起。
“这翼国王上闾丘羽竟然赐个名字都不肯,对自己的亲骨肉也能如此狠心,怪不得他差点做了亡国之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