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来的很突然,就在莫征缩手的一刹那,黎清的身体已经被黑色火焰吞没,那是一种半透明的火,视线穿过它,能够看到覆盖在下面的皮肤并未受到任何损伤,它就像一层“膜”一样裹在黎清的身体上,波纹从她的足部向上升腾着,蔓延全身,有意思的是,黑色的火在她脸上形成了颜色更深的五官,头顶向两侧斜伸出两只长角,看上去充满邪气。
莫征朝手掌的烫伤瞅了一眼,若有所思。
这跟一般的烫伤创面不太一样,没有起疱,也没有烧焦,手上的肉就像蒸发了一层,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刚刚只是瞬间的接触,从指肚到掌心,几乎就见骨了。
“啧,这个牛逼。”
“......”
远处的苟且还在继续,骑在利维坦身上的索菲亚似乎没有注意到黎清的变化,但她的嘴角却不经意地上扬起来,六芒星形状的瞳孔里露出一抹解脱的味道。
黎清也没有去看索菲亚,她自身的五官被火焰形成的五官遮住了,重合在一起,像是戴了一副面具,在这幅面具之下,她目光涣散,没有焦点,犹如失了神智。
在《魔物简史》里,对梅林召唤元素之神有一段这样的描写:
「他身披雷电铸成的铠甲,手持光芒凝成的长矛,巨大的雷鸣声使周遭的一切都震荡起来。花白的长发也徐徐竖立,双目绽放着不可直视的电光,犹如一尊神袛从天而降。梅林忽而执矛横扫,成千上万的魔物便化为飞灰,焚化在空旷的大地上。」
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所谓元素之神,应该不是独立作战的,他可能会依附在召唤者的身上,或者再猜测得大胆一点,也许压根就不存在什么神,这只是施法者的一种战斗模式,类似于暴走之类的。
当然,无论是哪种情况,眼下看来,黎清应该是成功了。
莫征舔舔嘴唇,表情相当期待。
“所以,你就是元素之神了?”
听到这句话,黎清的眼神突然找到了焦点,瞳孔缓缓移向眼角,像一粒冰块般挂在那里,冷漠,轻蔑,目光犹如射穿了莫征的身体,看向他身后空无一物的大海。
这种气质,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
接着,她张开口,声音也变了,变成少女音和某种低沉粗粝的嗓音杂糅而成的声音,诡异得令人不寒而栗,她说:
“元素之神有五位:辟世之雷,载世之土,乱世之风,利世之水,灭世之火。你应该猜得到我是哪个。”
说话的同时,她转过身子,直面莫征:“吾名Theion,灭世之火。”
“我说,”莫征耸了耸肩膀:“咱能不能别这么中二?”
“呼!!!”
回应他的是一条火柱。
它从黎清的指尖发出,也只有指头粗细,却瞬息射向远方,呈一条直线延伸向岛外的海洋,所过之处,下方的海面被气浪犁出一条沟,大量海水瞬间蒸发,水蒸气在这条线上不断上浮,就像喷气式飞机在天空留下的痕迹。
“……”
莫征皱起眉头,低头看向胸上的洞。
这个洞圆溜溜的,洞壁平整丝滑,他知道用丝滑来形容伤口有点搞笑,但一时确实想不出别的什么词,刚才那条火柱就像钢筋一样戳过来,在自己做出反应之前,已经从后背贯了出去,然后就留下这么个窟窿,顺便还把血管都封死了,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创面也非常干净,好像自己天生就有这个洞,跟多了个肚脐眼似的,而不像是被眼前这个暴走的女人烧出来的。
嗯,看上去挺吓人,但是不疼不痒。
莫征伸进去一根手指头抠了抠,然后抬起头说:“呵,这就‘灭世’了?“
黎清无视他的讥笑,而是左右手各伸出食指,快速连点,霎时间,黑色的火柱连番射穿莫征的身体,在肚子上,肩膀上,大腿上,开出一个又一个窟窿,他顿时就像战场上中了机枪扫射的士兵,身子剧烈抖动起来。
尽管火柱造成的都不是致命伤,但就这样被打成筛子,面子上也不太好看,于是为了阻止这一切,他朝黎清脚下勾了勾手......
轰的一声巨响,两片巨大的石板突然一前一后从平地立起,将黎清夹在中间。
这一下,如果不出差错,她会被夹成肉饼。
问题是,出差错了。
两块石板在接触她的一瞬间,竟然蒸发了!!
那可是石头,厚度惊人的石头,不是什么布料纸张一类的易燃物!
这一幕让莫征心底生出不好的猜测,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看着自己的浑身窟窿,鼓荡起磅礴的妖气,试图自愈。
然而他立时愣住了。
无法恢复!
凭自己的妖力,竟然无法恢复!
懂了!!
刚刚他只是猜测,现在全都懂了!!
灭世之火,不是毁灭世界之火,而是湮灭世间万物之火,这个名字的含义一丁点都特么不夸张,它不会燃烧,没有温度,因此无法点燃任何东西,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与其接触的物质,直接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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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灭不是毁灭,后者是破坏,前者是抹除,打个比方说:物理伤害,例如割一刀子,砸一锤子,甚至全身被压扁,这都是存在形式的变化,不会造成物质总量变化,哪怕烧伤,也不过是水份流失,这些都有办法补救。
但是湮灭是直接造成一部分物质坍塌,这跟受伤是两个概念,因此身上消失的部位就是被抹除了,它是总量的一部分彻彻底底的消失,所以无法恢复!
艹啊!
这就是神的力量?
“……”
看着沐浴湮灭之火的黎清,
莫征颤抖了。
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