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第一个进来的卫致新刚要摘下墨镜朝导演编剧行礼问好,就被林梓一嗓子打断,他下意识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微微一愣,陡然间生出了危机感。
陈定看过去,也被贺舒出『色』的外貌震了一下,不过他见多了娱乐圈的花瓶演员,倒是没林梓那么激动,说心里话他更看好的是经验丰富的卫致新。
被强势围观的贺舒还是一脸淡定,就连刚刚特意『露』给林梓看的“凌霄式”神情也收了个干净,他态度恭谨地向陈定投去征询的目光。
陈定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抬手示意他到大厅中间来,他翻了翻手里的名册,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贺舒,”贺舒毫不怯场地走到场中间,低眉顺眼的样子令他看起来就像个温和干净的少年,“十九岁。”
贺舒?陈定想起来这不是何金导演推荐的人吗?他看了贺舒一眼,稍稍提起了点兴趣,“年纪有点小啊。”
贺舒笑笑,什么也没说。
相比于他过分出『色』的长相,陈定倒是欣赏他小小年纪就表现出的谦逊和沉稳,神情也不由得温和了点,他递给贺舒一张纸,“给你两分钟时间准备一下这幕。”
贺舒接过来,一看,立马就和他看的小说对上了。这段是全剧的转折,凌霄魔教教主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他在同伴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和一众武林名宿戒备中坦然承认,凌霄的狂妄不羁在这段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能把这段演好,演好凌霄这个人也就不在话下了。
他在心里肯定了陈定的眼光。
陈定又多看了他几眼,以为他要准备一会,刚要移开目光去看看别人,就被贺舒一个动作吸引去了目光。
贺舒面『色』平静,眼神渐渐变了,明明还是原来的长相,却又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他重心后移,紧绷的双肩随意地舒展开,左手背到身后,右手两根手指虚虚提着那页薄薄的纸,像拎着一个无足轻重的玩意儿。他一歪头,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上面,浑身上下都在诠释“漫不经心”这四个字。
他看了一会儿,身体不动,只有目光一点点撩了起来,越过那一片薄纸遥遥撞上陈定打量的目光,他直直地盯着陈定,黑黝黝的目光极富洞穿力,“所以呢?”
陈定一震,心中惊奇:这小孩这么快就入戏了?还顺便把他的那张纸当道具画像用了?
贺舒还保持着那个动作不动,眼神不变,像是在听一句好笑的话,竟让他的脸上浮现层层叠叠的讥诮和轻蔑。他收回右手背到身后,缓缓站直身体,微微抬着下巴半眯着眼看着陈定,那一瞬间的目光近似于高高在上的睥睨。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咬字间却有种奇异的慵懒,硬生生将倨傲和多情『揉』在了一起,“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是凌霄这件事,”他坏心眼地停顿了下,满是恶意地一笑,“更怕的是你们,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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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贺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蓦地长笑一声,这笑声清清朗朗,狂妄又自负,他那犹如实质的目光上下刮了陈定一顿,一双眼亮得吓人,凛冽的杀机就像燃起的熊熊烈火,“杀你足够了。
大厅里静了一瞬,就连陈定都忍不住屏住呼吸。贺舒微微偏了一下头,嘴角还挂着笑意,冷冰冰的目光已经沿着微挑的眼角斜斜刺了出去,让人一触便觉如坠冰窟,“你找死。”
像是听到有人在大言不惭的挑衅,贺舒缓缓抬手『摸』向腰间,浑身肌肉绷紧,神情傲然,一股振山撼海的气势从他身体里爆发出来,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那天下舍我其谁的风采镇在了原地。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落定乾坤。
“是嘛。”
“!!!!!”
女人呆住了,等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回屋里,从门缝里默默探出头来轻声问:“你也是这里的住户吗?以前没见过你。”
贺舒的动作倏地一顿。
他慢慢抬头,对女人『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女人被他的那一笑笑得魂儿都飞了,完全没注意到他瞳孔深处掀起的惊涛骇浪。
贺舒带着好听的笑音说:“是啊,家在五楼。”
女人想了想,轻轻“啊”了一下,“怪不得我没见过你呢,你是新搬来的吧,五楼之前一直空着,原来你就是房主啊。”
贺舒脸上的笑容淡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嘴角的弧度锋利得像刚见血的利刃。
他轻声说:“是啊,是新搬来的呢。”
楼道里的声控灯熄了一瞬,贺舒一动不松地站着,黑暗中那双让人恨不得溺毙其中的桃花眼亮得像天上不灭的星辰。
女人轻咳一声,声控灯复又亮起。似是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无形的尴尬,贺舒披着他那副温和好相处的人皮体贴地结束了这次意外的谈话,“那我先上去了,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去五楼找我。”
被一个大帅哥冷不丁叫了“姑娘”,女人幸福地快要飞起来,她面颊微红地“嗯”了一声,用深情款款的目光一路把贺舒送上了三楼。
——直到半个小时后,她才想起自己的垃圾还没倒呢。
那头贺舒一拐出女人的视野,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古怪的提示,虚弱的身体,极小的胃口,以及崭新的住处,这一切的一切都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未知的过去。沦落到这种被动的,弱势的,无计可施的境地,贺舒感觉前所未有的焦躁和不耐,他隐约觉得有一双眼睛正躲藏着阴暗处肆无忌惮地窥伺。
他在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把武功恢复了。
——致力走上武学巅峰的贺大教主还没想好要怎么恢复,他的成神之路就被一道大铁门结结实实地截在了中间。
贺舒:“……”
他和眼前沉默不语的大铁门大眼瞪小眼了半天,默默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他面无表情地转身下楼,从地上捡起一根装修用的铁丝,又灰溜溜地回到他家门口,盯着锁眼观察了半天,一脸屈辱地蹲下来——三下五除二撬开了门锁。
贺舒进门之后好半天都没从自怨自艾中缓过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机关术能有用在溜门撬锁上的一天。
他像走时一样脱了鞋进屋换上拖鞋,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着一个能点着的灯。在找第三圈仍未果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仗着极好的夜视力就着屋外的微光回到了他醒来时的屋子里,换回柔软的衣服回到大床上,盘腿坐好。
那点微弱的气流在他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终于看起来能不像随时断气的了。贺舒缓缓睁开眼,眼底满是错愕——
周身『穴』位全部冲开,天生任督二脉打通,体内经脉粗的跟大姑娘的麻花辫似的……这简直就是练内功的奇才!
贺舒险些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给砸懵了。
他当即顾不得其他了,闭上眼专心练内功。两个小时后,贺舒再一次睁开眼,这次,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甚至隐隐透着凝重。
内力走得很顺利,或者说太顺利了,贺家绝顶心法《九重涅盘》简直就像是给这具身体量身打造的,一旦运行起来跟那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拦都拦不住,心法流转圆润如意,毫无滞塞更没有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