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献早已心乱如麻,但还是不死心地向萧锐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此事发生在何处?”
“就在此处,献阳郡。”
“有何可证明我便是……肖家遗孤?”
“郡王左脚底有三颗成箕型排列的小痣。”萧锐声音放缓了几分,“也多亏当时血崩发生得快,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去了那一边,原本的孩子的脚心有无痣,也只有小厮处理了的那个丫鬟知晓。”
虞献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名字来历。彼时皇帝刚登基不久,他是是此前今上还没登大宝时,在这西北的一桩风流韵事的产物。等到今上登基,要将他出身平民且怀有身孕的母亲接回京城,却不料行至献阳郡时突然发作,在此处诞下了一子,因此皇帝为他赐名“献”。
这个故事,在宫中,他的母亲还未去世之时最爱给他念叨。处于深宫多年,她并未学到在这后宫中给了帝王爱情是最愚蠢的一件事,只是在失宠多年后,她依然眼中带着温柔,回忆那些她赖以为生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情意,以此来麻痹自己。
也麻痹了虞献。他总觉得自己的父亲心里是有他的。不仅仅是因为母亲常与他念叨,她在生产血崩之时,他的父亲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还因为……即使被外放出京,皇帝也最终选择了将他出生的这个地方送给他。
现在母亲已逝,曾经给他接过生,能在场证明的那些人也不知生死、去向何方。虞献觉得,只要自己还在献阳郡,他便能找到这件事的蛛丝马迹。
经过了这些日子里接踵而来的这些事,他的心防早已被攻破得差不多。即使萧锐并未言明自己便是当年的那个小厮,他也已经在心中默认了这种猜测,并且对他方才所言信了七八分。
虞献想留萧锐住下,但被他婉拒了。
“我这些年里,四处躲藏,四处漂泊。听闻您被外放出京城,我等了好一段时间,终于下定决心来献阳,看看您现在过得好不好。无论今日您听到了什么,都请记得,那些都已是上一代的恩怨,只要您能好好活着……一定就是主子和夫人最大的心愿。”
虞献正亲自送萧锐出府,闻言顿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有些讽刺:“就算是被仇人养着也无所谓吗?”
萧锐紧紧抿着唇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您难道不觉得,现在这样,对您而言是最安全的吗?至少,今上不会怀疑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
虞献不置可否,只是又问了萧锐在献阳的住址,便送他离开王府。
萧锐离开后,虞献浑身冷意地回了书房,将心腹唤至身旁,指明让他查一查二十一年前献阳之事。
而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内整整一日,直到夜深露重之时才走出房间,久违地去寻了他的王妃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