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慕云深虽说已经十分小心,一刻不离地将她抱在怀中,却依然不知在哪儿磕着碰着了,手臂上的伤口又缓缓地渗出血来。
慕云深将她放在自己床上的时候,还未注意到她又有伤口崩开。天色已晚,他打算自己去给她熬药膳粥。
正要出门时,遇见了匆匆而来的左楚白。
“世子,饶家三郎来了,说是要见见如卿。”
慕云深脸上疲惫之色明显,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径自走向了小厨房。
当慕云深熬好粥再回到房内时,意料之外的,饶致凌已经离开,之余左楚白一人,背对着他,静立在床前。
听见响动,左楚白转过身来,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复杂之色。
慕云深眉目稍凝,端着药膳粥走过去,将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转头问道:“怎么了?”
左楚白不语,只低头看向床上还处于昏迷之中的饶如卿,也不再顾及身旁慕云深与她的关系,伸出手,缓缓地将饶如卿的袖摆向上拉了一些,露出了沁着血色的绷带。
慕云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块血迹还在逐渐向外扩大,说明是刚崩开的伤口,涌出的也是鲜血……
只是,这鲜血,在绷带上呈现的颜色却不是鲜红的,仔细看去,它带了点儿难以察觉的,淡褐色。
慕云深的身形摇晃了一下。
左楚白立刻松开了饶如卿的袖子上前搀扶住他。
慕云深努力平稳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伸出有些颤抖的指尖,上前挑开了饶如卿的袖子,缓缓地解开了她小臂上的那块绷带。
当看到那道算不得浅的伤口中渗出的血珠颜色与绷带上的血迹颜色几乎无异、确是带了淡淡的褐色时,他握着饶如卿小臂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眼眶突然就红了。
左楚白立于一旁,脸色沉肃,没有说话。
慕云深垂目良久,看着饶如卿昏迷中苍白的面色,还有那微微颤动的眼睫,终于低声问道:“饶致凌看到了吗?”
左楚白即刻答道:“没有。三郎进来之后,看见四娘昏倒的模样便不忍多呆,匆匆离开了。”
慕云深的睫毛颤了颤,轻轻颔首:“此事,除你我外,谁也不能知晓。包括如卿。”
左楚白听出了这句话中包含着的意味。他立刻低头肃然应下。
“去吧,打盆温水过来。然后,这个院子没有我的许可,你以外的人不许进来。”慕云深的话语中已经听不出什么感情,仿佛他方才在左楚白面前的失态只是一场幻觉。
慕云深面容平静,就着左楚白端来的温水将饶如卿崩开伤口附近的血珠擦拭干净,又重新敷上药,裹上干净的绷带。血止住,看不出一丝端倪。
他喂饶如卿喝下药膳粥,自己沐浴后,穿上外袍,吹熄了房内的灯,拥住呼吸已经平稳、已经度过危险期的饶如卿,和衣侧卧在了她身侧。
就像今晚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安静地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慕云深睁开眼时,与往常一般,伸出手探了探饶如卿的脉搏——她的情况已然稳定了许多,醒来也就是这两日的事。
他隔着衣,轻抚了抚她身上的各处伤口,恢复得也还算不错,除了昨日不知为何崩裂开的那道小臂伤口外,其他的伤口也快要结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