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日开始,慕云深就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地开始筹备婚礼。
六礼正式进入流程,一切都进展得十分迅速,显然慕云深已经为此准备了许久。再加上现在饶嘉善与郑氏都住在刺史府内,且饶如卿与慕云深二人早有婚约在身,加之慕家祖庙并不在沂州,所谓问名和纳吉就只是走个过场了。
最近的吉日就在一个半月以后,虽然饶嘉善与郑氏并不清楚为何饶如卿在迅速成婚这件事上如此强硬,但一想到此后与虞皓的对峙、以及暂且不确定的未来,也就没有多插嘴,默许了她的“心急”。
慕云深也对此略有奇怪,但并未想太多,毕竟他心底也期待着能快些成婚。且不说他已经等了十余年,现下看来,与虞皓的对峙怕是也持续不了太久,一来二去,若是不在沂州成婚,在动荡之中,也难以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嫁衣是现成的。
早在二人重遇之时,慕云深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这一套嫁衣。
不知当时的他在准备这套嫁衣时心中是作何想法,饶如卿将这套深青色的婚服从檀香木盒中取出来时,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
那时的饶嘉善还只是个一品大员,饶如卿身上也没有诰命和品级,按制只能着花钗礼衣,但慕云深准备的这套婚服除了使用了最为昂贵和珍稀的的幻彩星缎、披帛、装饰的宝石、纹绣也极其华丽以外,上面绣着的,是十二行五彩翚翟纹。
这套婚服……按制,是褕翟——也就是皇后在盛大场合才能穿的礼服。
饶如卿看着这套正被侍女一层层铺开的褕翟,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也真敢。”
“我那时,并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娶到你。但就想着,既然我终究要有与皇帝对立的那一日,那我为何不能任性一把,就算是准备,也要给你准备全天下最好的。”
门外的慕云深听见她的声音,笑着解释了一句。
饶如卿又噎住了,不知回答些什么好。
这套衣服太贵重,她都不敢亲自上手,只好沉默着让一旁的侍女一件一件给她穿上。层层叠叠的深衣外,套上最后的广袖和披帛,看起来厚重,却因着这幻彩星缎的特殊性,身上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即使是几年前就开始准备的婚服,饶如卿这些年的身量几经变化,这套衣服上身之后,却依然十分合身。
她站在屋内,透过一人高的铜镜看着自己。
旁边所有的侍女都十分乖顺地低头立在一旁,没有人说话,只是偷偷地打量着立于铜镜前静默不语的饶如卿,几乎都被她和她身上的这套嫁衣晃花了眼。
沉默了半晌,饶如卿忽然张开双臂,轻声道:“脱了吧。”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却依然十分听话地上前,又将她身上这套繁复的嫁衣脱下,小心地叠好收回檀香木盒中。
等到饶如卿穿回平常的衣服走出房门,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