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沫去的时候,男孩仍就蹲在角落里,头搭在膝盖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样?
小苏沫走过去,怕惊扰到了男孩,便只在角落蹲着,却并没挨着男孩,只是将小脸缩在黑色外套里,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那扇窄小的窗户投射在地上的光。
深秋的晚上,天已经是一天比一天更凉了。苏沫只觉鼻子痒地厉害,最终实在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小手捂住口鼻,惊慌地看向男孩,男孩却似浑然不觉。
苏沫观察了一会儿,见男孩依旧无动静,方才放下心来。只是却不能想到…男孩身子一动,却是主动往他这边靠了过来。
这一晚,依旧是相安无事。小苏沫趁着天没亮就离开了。男孩也没有问她,那一天为什么没有来。
不过,小苏沫也是很有脾气很有个性的。如果哪日白天见到男孩跟那个女孩在一起玩,她晚上是绝对不会去的。
虽然她还是小孩子,可是那样的年龄,也能感受到谁对男孩来说,是不一样的。
于此同时,小苏沫也有了另一个目标。她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各种零食,悄悄送给经常跟路靳声玩的那个小女孩,和她成了朋友,知道了彼此的喜好,有时甚至穿一样的衣服。
那时候的小苏沫,一直都知道,路靳声不喜欢她出现在她面前,因为覃绍安他们,总会嘲笑他有个“童养媳”。她窃窃想着,她很喜欢他,长大了想嫁给她,也会嫁给她,只有她以着他“喜欢的样子”都在他身边晃悠,他总会知道她的好的。
只是,却不曾想到,自从她和沈思菀做了闺蜜,穿类似的衣服,他却更加讨厌她了。他不爱说话,但那眼神里的讨厌却是赤裸裸地丝毫不曾掩饰。
她“不怕”他讨厌,反倒是心生欢喜。她终于为自己找到一个光明正大见路靳声的机会了。
可是,她和沈思菀待的久了,恍似各方面都像了,就连声音…说真的,有时候,她都不知是她学了沈思菀,还是沈思菀学了她…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但是,和沈思菀做了闺蜜后,她对路靳声的行踪却是了如指掌了。他白天有没有见沈思菀,在哪里见的,她都知道。
同时,对自己晚上的行踪,她掩饰起来,也更加地得心应手。有时候,甚至还会学着沈思菀的声音,跟他蹲在一起聊天,不过是为了在只有他俩的时候,他不那么排斥她。
随着天气渐渐变冷,她到底还是生病了。很巧的是,沈思菀也生病了。
两个小姑娘住在同一个病房,路靳声每天都会过来,对她不曾有过好的脸色。反倒是对沈思菀,虽然也不说话,但与对她比起来,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那时候的小苏沫,已经学会了伪装。她脸上总是挂着无所谓、甚至可以堪称如花的笑容。
而那时候的沈思菀,明知道她是路靳声指腹为婚的妻子,却仍和她同进同出,是对路靳声的喜欢过于自信,是天真善良的性格使然,亦或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人生病了,就容易脆弱。在背井离乡的地方,渴望能有人陪着她,关心她。
因而,路靳声对她和沈思菀其实无异于寻常,但苏沫的心里,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有些难过。
不过,想到自己来青城之前,跟父母信誓旦旦地夸下的海口,心里又燃起了战斗的力量。
伤风感冒,对小孩子来说,说严重却也并不是很严重。是每个人都可能会普通寻常的病,但有时候病起来,却也能折腾上半个月。
到了住院第五天的时候,沈思菀已经好了,可是苏沫却还总是咳嗽、流鼻涕,偶尔还会低烧。
但苏沫见沈思菀要出院,也不想在待下去了。路宅总有路爷爷,医院却是一个熟人也没有。
虽然在医院路爷爷也每天来看她,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想家,其实很想家了。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超过一周,可是,这一次,眨眼间,他却来了十几天了。
可是,她从小认识的路靳声,虽然很冷淡,也爱对她冷语相相,却不是现在这个如同失去了言语的路靳声。
她想回家,但至少,要把那个她认识的路靳声找回来再回家。
但她感冒没好,还是一个劲儿地咳嗽,流鼻涕。但沈思菀感冒却已经好了。如果她再去,岂不是就暴露了?
安全起见,苏沫只好等自己感冒好了再去。但白天的时候,还是和沈思菀混在一起。
因为她发现,只要有沈思菀的地方,就会有路靳声。
也因着这样,她不仅有了跟屁虫这个绰号,还被覃绍安他们笑话成鼻涕妞。与沈思菀相比,一个是白天鹅,一个却是丑小鸭。
苏沫几乎是数着日子过的。当感觉自己不怎么咳嗽时,别提有多高兴了。那几天,她人生第一次觉得,药简直比糖还有吸引力。
苏沫终于好了。不咳嗽,也不流鼻涕了。然而,当她怀着激动地心情遛进路宅后院时,却丝毫不见路靳声的影子,心顿时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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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慰自己,也许她等一会儿路靳声就来了呢?她靠在墙上睡了一宿,又有些咳嗽了。
但她还是没能控制自己,仗着白天喝了药,又好些了,晚上又遛去。结果,又是白等。
连着在墙角蹲了三天,苏沫回到卧室时,倒在床上便人事不知。
她醒来时,一圈人围在床边,就连平时爱捉弄她的覃绍安也规规矩矩了。可是,她却在人群里,看到了她的父母。
苏沫平时每天都要和父母视频的。但连着一天多,父母联系不上她,才给路爷爷打电话,这才知道,原来是她生病了。两人当即买了机票,飞了过来。
苏沫要跟着父母回去了。
其实,苏沫来青城,不过是怕路靳声从母亲去世的阴影里走不出来。如今知道他不再去那个小黑屋,还有沈思莞陪着,她的确是没有再留下的意义了。
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没来由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