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律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四方脸庞,他面无表情的看过协议,冲着陈善勤点头道,“可以做公证,但要时间,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做出来。”
邢红玉立马焦躁起来,问,“不做公证是不是也有效?”
王律师沉默了一瞬,然后又点了点头。
“那就请大家做个见证吧。”陈善勤用眼神征求邢红玉的意见。
邢红玉不耐烦的应声。
李同德把一只话筒递给陈善勤,然后重重的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
陈善勤轻咳一声,话筒把她的声音放大数倍,在场的一百多人渐渐安静下来,听她说道,
“我这里有一份协议,是邢红玉替她的子女们签订的放弃遗产继承权的协议,她说她只要遗产当中的一处农场,其他的全都给我的孙女,在赵律师还没念遗嘱之前,大家给做个见证吧。”
话音刚落,厅堂内立即引发出一阵喧哗,这些人中除了家族亲戚,大部分是李亭风的故交旧友,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与他有着密切往来的生意伙伴,骤闻此变,很多人都为此后的李家担忧,更为之后的合作担忧,诺大的家业不是交给长子长孙,也不是交给李家其他的儿子孙子,而是交给一个在农场里长大,都没怎么上过学的女孩,这简直太儿戏了。
陈善勤把话筒交给邢红玉,示意她也说几句,于是邢红玉装腔作势的抽噎着道,
“老爷去了,我的半条命也跟着去了,与其看着孩子们争财夺产的闹个不休,不如就由我做一回恶人罢!我叫他们全都放弃遗产继承权,是为了让老爷走的安心些。姐姐不忍心叫我们一大家子就此流落,说愿意把一处农场给我们同业作根基,这是姐姐的心意,我替孩子们收下了。所以,还烦请诸位都给做个见证吧。”
旁边不远处的艾逸看着邢红玉的样子,硬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艾文彬则气的眼冒寒光,即便之前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可亲眼见了,还是会恨的牙痒。
周围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的这番话说的极有水准,是个人都会觉得邢红玉识大体,有涵养,是个有真心,有良心的大好人,而那句“姐姐不忍心”、“姐姐的心意”,显然是替陈善勤遮掩什么,略有心思的人都会猜到签这样有失公允的协议,必定是陈善勤在背后捣鬼。
而陈善勤则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她并不想辩驳什么,只当着众人的面,亲笔签下了字,然后又誊抄了一份,让邢红玉又签了个名,这样一式两份,然后各自收起对方写的那一页,她又拿起话筒,朗声问,“现在把心儿还给我吧。”
邢红玉微愣,没想到她会把这话公诸于众,一时间脸色又变得煞白。
周围的人声又开始鼎沸起来,不过短短几分钟,整个灵堂又变得落针可闻,大家都很好奇这话里隐含的故事,而且他们都是合格的看客,几乎人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期待着接下来事态的进展。
“你刚才说只要我签了字,就立马放了心儿,我的微恼一直开着,视频音频我都有。怎么,难不成你要反悔?”陈善勤底气十足,声音洪亮,似极力压抑着怒火,恨声质问。
邢红玉却把声音压得极低,道,“我们到那儿去说!”
陈善勤将协议折叠了交给王律师叫他去办公证,然后说,“我一辈子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说一次清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