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样的状况,直接影响了目前各方为平叛做出的布局,对整个战事将产生深远影响。
聂璞历经磨难,思维已远超同龄少年,听了情况介绍,不仅为局势担忧起来。
果然,再一了解后面的情况发展,证实了他的担忧。
半山精舍奉命组建的八校尉军受到多方掣肘,不是后勤供给出现延误,就是训练兵营受到骚扰,甚至有中下级骨干军官无端请辞,一打听,原来家里受到刁难乃至威胁,不得不放弃报效家国的最好职业。
更为严重的是,在禁军方面,尧熙园失掉萧半山的强援,更加需要仰人鼻息,内部被渗透,甚至开始出现指挥不灵的情况。
二十万禁军,在日益严峻的形势中本就捉襟见肘,要分拨守住京畿四关,尤其要挡住雄关城下来势汹汹的四大家联军,现在还出现这种军中大忌,危险指数飙升。
就在雄关城你来我往的攻防拉锯战中,联军几次动用超阶法器打得防守大阵出现缝隙,趁机对禁军实施突击,最严重的一次,联军一大部在四大家高手带领下,突破阵法防线,攻入内城,形势万分危急。
尧熙园叔侄在危急关头,发现军队已不能如往昔般如臂使指,当机立断,带领自己的卫队冲锋在前,以亲卫死伤殆尽的代价打退了敌人,保住了上都门户。
这一来,京畿恐慌,朝野震动,禁军在内外压力的挤压下,反而重新团结在尧熙园叔侄麾下,而叔侄间本已渐渐被有心人操控出来的嫌隙,也暂时得以消弭。
京畿大阵被重新加固,雄关、上都及禁军之间法阵的联动效应再次得以强化,防守得到空前重视,坏事似乎正在变为好事。
赶巧的是,这一仗之后,联军减缓了进攻,屯兵坚城下的数十万大军竟渐渐撤离,给人的感觉,好像对方对城里的一举一动明察秋毫,知道机会已逝,所以不再纠缠于此,做无谓牺牲。
禁军上下都松了口气,自从天下汹汹以来,从备战到应战,整只队伍就没有喘口气,更是受到各方猜疑甚至打压,都憋了口气,再这样下去,逼近极限,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清。
趁此机会,聂璞和小倩商量着进宫面见郑全,尽一尽朋友间的劝谏职责,同时摸摸底,搞清楚在新皇和胡孩以及狐主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能够顺带震慑一下那个很有点小人得志的中书令,那是最好。
正在这时,音苑来了访客,竟是曾在雄关尽地主之谊的尧邦,那位禁军的副统帅。
聂璞、小倩与徐宏面面相觑,都觉得比较诧异,心想,即使战事舒缓,这位军中重要人物有了闲暇,现如今专程来拜访仅有一面之缘的聂璞等,也显得极不寻常。
再说,到半山精舍,不是该先拜访总山长萧半山吗?
三人匆忙外出迎接。
已在音苑外相候的尧邦,此时一身便服,但随便那么一站,也是全身笔挺,一看就是职业军人,加之身材魁伟,身经百战的杀气难以掩藏,任随都得高看一眼。
几人连忙将其迎进会客堂,坐下来一打听,才搞清楚,尧邦进京是为了解决军中大事,只是事情棘手,一打听,聂璞和小倩与全皇乃是患难之交,于是才想到先来拜访疏通一番,下一个拜访的目标是胡孩。
正因为如此,他当然不会先去拜访失势的萧半山。
这多少有点让聂璞等刮目相看,觉得尧氏叔侄二人很有点意思,那个叔叔一副儒将外表,遇事却不知变通,只是一味依靠武勇,眼前这个侄儿一身粗狂气息,却长袖善舞,知道顺应时势。
随后听了尧邦的一席话,几人才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战事消停没几天,皇帝的一纸手书直接越过了兵部,送达尧熙园手中,手书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命令禁军趁此大好时机,“开关延敌,收服故土”,进而“扫穴犁庭,殄灭凶丑”。
尧氏叔侄拿到这道圣旨,心里都在大骂这纯粹是作死的乱命,也都知道出自胡孩之手,但却无可奈何。
从尧熙园来讲,自从仁皇大行就失了宠,如果不是出于战事吃紧怕临阵换将影响军心,他能不能呆在现在这个位置都成问题。
因此形成了一个怪现象,在战事吃紧的时候,军队最高统帅别说无缘面见皇帝,就是日常军情的上传下达,都要通过尧邦经胡孩之手完成。
尧邦倒是给全皇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但中间还夹杂了一个长袖善舞的胡孩,沟通联系的渠道并不畅通,缓急之间对皇帝的影响力几乎为零。
二人对这一乱命的态度也不同。
尧邦主张由自己返回上都,争取进宫面谏皇帝,痛陈利害,让其收回成命,再不济,也要游说胡孩,改变这道命令,为禁军争取一条生路。
尧熙园的反应却不一样,大概是十分珍视新皇直接给自己下达的旨意,哪怕是乱命,也准备执行,很有点“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