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尔图八人愣了愣,齐声应道,“请王爷吩咐。”
楚云逸道,“坦格木谋逆造反,按律,理当株连九族。本王思及,我北境大兴建设,正是需用人才之际,故而,网开一面,这九族,就免了。但,逆贼坦格木的直系亲属,却是不得赦免。据本王所知,坦格木的长女和次女,皆是出嫁其他部落,且育有子嗣。”
吉木措和扎尔图脸上同时一僵。
楚云逸视线在扎尔图和吉木措脸上多停留了两瞬,问众人,“不知本王所言,是否属实?”
帕尔默眼珠转了转,笑道,“王爷所言极是!坦格木的嫡长女坦格瓦露,正是吉木措的嫡三媳,育有一子一女,其子四岁,其女两岁。坦格木的嫡次女坦格瓦莲,乃是扎尔图的嫡次媳,年前才生下一女。”
不顾扎尔图二人凌厉的目光,帕尔默朝楚云逸一抱拳,正气凛然道,“坦格木犯下此等滔天大罪,竟能不诛九族,王爷果真宽宥仁善,实乃北境官民的福气!”双手放下,摇头叹了叹,话锋一转,“下官生长于草原,见识浅薄,只知草原有句俗语,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下官就怕——”
他突然闭紧嘴,沉重叹了口气,眼里却有显而易见的光彩。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去年,他那痴情长子跪着求他,帮他去向坦格木提亲,求娶坦格瓦娜,他无奈,只好去了。结果人坦格木说瓦娜还小,暂时没有定亲的打算。
这原本也没什么,那瓦娜一看就不是个安居于室适合做正妻的女人,就他那儿子色迷心窍对她着了迷,坦格木不同意正好。
然而,他出坦格府时,却听到下人们在旁边嚼舌根,“一个庶子也想给儿子求娶老爷的嫡女,真敢想,也不爬到秤杆子上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的眼里光亮更甚,好似一把痛快燃烧的烈火。呵,嫡庶有别?恐怕是生死有别!
楚云逸指腹摩挲着扶手,漫不经心的看着帕尔默,“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倒真是这个理儿。”
帕尔默颔首,“许是历代祖先数千年来看到的经验之谈吧。”
楚云逸看向扎尔图和吉木措,“是吗?”
扎尔图二人垂下了头,没应声。
风影水润的桃花眼扫过他俩,呷了一口茶,道,“王爷,依下官之见,您还是依法执行好了,株连九族,也就是半个草原没命。可要是皇上知晓您饶了那么多人,还留下祸根,说不定龙颜大怒,那后果——”摇了摇头,“啧。下官知道您素来仁慈,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草原九部的绝大多数人想想啊。”
楚云逸点头,“风大人所言极——”
“王爷!”扎尔图心神一颤,赶紧打断了他的话,抬眸紧紧的盯着他。
楚云逸轻抿薄唇,鬼斧神工般雕作而成的俊脸波澜不惊,一双眸子静如千年古井,深若万丈寒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扎尔图。
厚重的压力陡然迎面袭来,势如排山倒海,扎尔图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砰。”
众人循声看去,他的右腿抵在椅子上,椅子被他撞得往后挪了点。
尴尬和冷汗同时爬上扎尔图粗犷的大脸,众人神色各异的收回了视线。
“小心呐,扎尔兄。王爷是很俊美,你又不是女子,也不是没见过他,对着他发什么呆?”沈轩幸灾乐祸的望着他笑,奸笑两声,又道,“你若受了伤,谁陪小弟喝酒?”
楚云逸淡淡瞥了沈轩一眼,端起茶盏喝茶。
扎尔图当然知道沈轩是在帮他解围,冲他笑笑,舔了舔粗厚的嘴唇,润润唇,才道,“这点小伤,自然不会耽误喝酒。”
沈轩点头,“那就好。”
扎尔图心头烦乱,加上这里也不是闲聊的场合,朝他点了点头,便重新看向楚云逸。
楚云逸从容优雅的坐那喝茶,完全没有先开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