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干什么了？”
“我能干什么？”顾屹凡一脸无辜，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如果许星然不了解他的本来面目，大概就信了。
“得了吧，我就不信你回家陪叔叔吃个饭他就会气昏迷。”许星然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这扇窗户的视角不错，能看到远处的风景。
“有件事一直想问你。”顾屹凡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怎么样，转移了话题。
“什么问题？”许星然奇怪，却没太过在意。
“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不跟你提起我。”顾屹凡偏过头，认真地看着许星然，夕阳的余光在他脸上变得斑驳，衬着他的眼睛，亮如星辰。
“你准备自己告诉我？”许星然挑眉，带着几分玩笑意思。
“我让傅彤儿绑架了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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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护士台有人在说话，声音有些大，只听得那个男人粗着嗓门在问话，却听不到护士的回答，想来是在劝他小声点。
军区医院地处偏僻，本应该是静谧的，这会却有车子开了进来，接着便是一堆医生护士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人抬了进来，而那送病人来的人还在高喊着“医生，救救我爸，我们家不能没有他”，至于为什么，许星然不用想也知道。
风吹动了楼下的树叶，哗啦哗啦地，很是悦耳。
不知道是谁养的鸽子，呼啦啦一群飞过，嘹亮的鸽哨声掩盖了树叶的哗啦声。
许星然张了张嘴，脸上带着僵住的笑意，星眸微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我让傅彤儿绑架了小念。”顾屹凡抬手想去摸摸她的脑袋，她却猛地后退一步，脸上笑意尽失，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不知何时离开的男人让整个楼层都安静了下来，急救的人也许是送进了急救室，那个男人也不再喊着“救救我爸”，鸽群已经飞走，风也停下来了。
只有那声巴掌声在不停地荡阿荡，清澈响亮。
“Boss。”千西上前一步，却被顾屹凡挥手摒退。
“星然。”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想上前，许星然却再次后退拉开距离。
“你别过来。”许星然冷着脸，没有了一直以来的笑意，“我就奇怪他们为什么听到我在超市里见过你之后那么紧张，原来是这样，呵呵，竟然是这样。”
她刚才还在想，为什么苏雨玉见到她的时候那么紧张，原来是因为眼前的人早有前科，让人不得不防。
“不能听我解释？”顾屹凡有些烦躁，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把这件事告诉许星然，更何况，傅彤儿绑架小念根本就是她的自作主张，但是所有人都把这件事推到他身上，他不屑解释也就乐得背锅，只是现在的情况才让他明白，他所谓的背锅到底有多愚蠢。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许星然冷笑，“我知道你跟韩铮有过节，我知道你要搞垮韩氏，你去我不拦你，但是小念做错什么了？就因为她是韩铮的女儿你就要把她绑走是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顾屹凡皱着眉头却不敢再靠近，生怕刺激到许星然。
“那是什么样？”许星然摊手，刚才的崩溃表情已经不见，转而冷静下来，不管怎么说，他并没有伤害到小念，至少在她看来并没有，“OK，你解释，我听。”
她回到休息椅上，双手抱胸，冷眼看着顾屹凡，等待着他的解释，也无形中释放着压抑。
顾屹凡刚要开口，苏雨玉已经回来了，见到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不明白，刚才这俩人不是还挺好的吗？她就去个洗手间的功夫，这俩人就吵起来了？
“星然，发生什么事了吗？”苏雨玉暂时不想和顾屹凡说话，便问起了身边的许星然。
“没什么，顾先生心情好，和我说了点我不知道的往事。”许星然冷哼一声，不欲多说，撒娇似的挽住了苏雨玉的胳膊，“妈，咱们都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一晚，明天再过来吧。”
“可是……”苏雨玉没有说下去，只是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一边的顾屹凡。
“您别担心呀，我这不是还在这儿呢吗？您放心，我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靠近顾叔叔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瞟一眼顾屹凡，显然那个别有用心的人就是说他的。
顾屹凡尴尬地转过身，假装看窗外的风景，心中腹诽不已，这个时候真要论起别有用心，她们母女俩更像吧？
好说歹说，许星然总算是把苏雨玉给劝走了，而她则蜷缩在休息椅上，身上还盖着千西的西装外套，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就这样你看得住谁啊。”顾屹凡站了一会没听到后边有声音，转过身来就看见她靠着墙睡了过去，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这一整层都是重症监护室病房，并没有给家属休息的地方，家属要休息要么去其他楼层的普通病房，要么就在休息椅上待着。顾屹凡有心想把人抱着送到普通病房里去，又怕她醒了之后闹腾，最后只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千西去病房里抱来两床被子，一床铺在椅子上，一床给她盖着，这才放下心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走廊里的窗户都开着通风，这个时候风吹进来带了些许凉意，顾屹凡的外套被苏雨玉穿走了，千西的外套叠了几下给许星然当了枕头，于是俩人你看我我看你，默默站到一起取暖。
好在千北很快就送饭过来，连带着还给俩人带了外套。
许星然闻着阵阵饭香，迷糊着坐了起来，要不是顾屹凡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大概就要掉到地上去了。
许星然“……”好丢脸，睡前还在跟人家吵架，睡着了还得人家照顾。
“吃饭吧，家里阿姨做的。”顾屹凡微微一笑，假装没看到许星然那一瞬间的尴尬和不好意思，将盛着米饭的碗递了过去。
“哦，谢谢。”许星然很想任性地不要，然而肚子空空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好。
顾先生这一昏迷，就是昏迷了半个月，顾屹凡虽说不是一直守在外边，但也差不多，他只是隔两天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就回来，当天晚上千北就送了两张行军床放到走廊外，正好顾屹凡和许星然一人一张。
千西第二天一早就回了S市，他的工作就是给韩铮添堵，哪怕是顾屹凡现在不在S市了，他也不能消极怠工。
苏雨玉白天过来，晚上就被许星然各种理由支走，反正就是不让她在医院过夜，而许星然则和顾屹凡隔天回去，确保医院里他俩至少有一个在的。
半个月下来，许星然无奈地发现，自己的小短裤有些大了，不加条腰带就要往下掉，换句话说，她瘦了。
顾屹凡看起来倒是没什么改变，依旧红光满面，依旧身材匀称，许星然看着很不服气，大家吃一样的睡一样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
但是碍于俩人冷战的事实，许星然拒绝提问，只能一个人苦着脸研究怎么胖回去，这么瘦晚上睡觉都硌得慌。虽然所谓的冷战只是她单方面认为，在顾屹凡看来，这就是自家妹妹在闹脾气而已。
天气越来越热，给顾先生擦身体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从原来的两天一次到一天一次到现在一天两次。
十分钟前顾屹凡端着水拿着毛巾进去了，许星然在观察窗口看了一会，就又回到休息椅上坐着了。里边那个如果是她亲爹，她进去擦身体也没什么，可毕竟她和顾先生没什么血缘关系，进去擦身体就奇怪了些。
所以这件事其实是顾屹凡和苏雨玉换着来的，今天正好轮到顾屹凡而已。
她在外边百无聊赖，闲着去数窗外的树叶子，那些叶子密密麻麻本就没什么两样，偏偏风一吹就又集体变了个样，许星然只得重头数起，她也不气不恼，乐得给自己找到新玩法。
然后，身边的门被大力拉开，顾屹凡一脸汗地跑出来，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干嘛？”许星然被他吓了一跳，有些不满。
“我爸刚才手动了，我去找医生，你进去看看他。”顾屹凡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又变成了一贯的波澜不惊。
“哦。”许星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全凭本能地站起来，推开门，换防护服，走进去。
病床上白发矍铄的老人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四处打量着，试图拔掉手上的输液针，也在好奇为什么自己的衣服被扒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