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那边的宋兴川似乎笑了一下,兴致颇好地和她开玩笑。
“比如说你可以吐槽一下你的现状,反正我也不会给你什么实质性帮助。”许星然语调轻快,好像真的只是相熟的老朋友在互相打趣,“当然啦,如果是借钱的事情……”
“可以借?”宋兴川并没有当真,就算许星然愿意借,他也不愿意收。
“当然是免谈啦!”其实许星然很想说,你需要多少我帮你啊,可她没有底气,她能借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要从贺子晋那里拿,而贺氏集团早在当初帮韩氏集团渡过难关时,就已经元气大伤,现在也不过是休养生息,她又怎么能再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向贺子晋开口。
很多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吧,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选,所以什么都是错的,所有的期待都变成了阴差阳错,所有的美好都变成了记忆里的光点。
“我其实还不错,就是有点忙。”宋兴川打了个哈欠,似乎还伸了个懒腰,“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好好睡觉了,工作太多了。”
“啊,那我真的爱莫能助了,或许,可以帮你叫个外卖?”许星然俏皮地问道,眼神安慰着焦躁的顾泽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焦躁,但目前,还是安抚宋兴川更重要一点。
“外卖吗?”宋兴川刚准备应下,视线却从全透明的窗户里看到宋琦提着保温饭盒笑呵呵地和外边的助理打招呼,似乎是在询问自己的工作,脸上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踟蹰。
他忽然就没有了和许星然说下去的欲望,他要订婚了,和另一个人,而现在却还瞒着她,和她谈笑风生。
“星然,我有件事想和你说。”宋兴川忽然话锋一转,变得严肃了许多。
许星然有种预感,宋兴川要说的,是她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那件宋琦拿着他的电话通知自己的事情。
“我要和宋琦订婚了,就在下个月。”宋兴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犹如坠入深海,无尽的海水将自己淹没,再看不清许星然的眉眼,也失去了和她站在一起的资格。
许星然蓦地就沉默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拨弄着那张放在腿上已经看了一下午的请柬,良久才缓缓笑了起来“我知道,我拿到请柬了,恭喜。”
“嗯,宋琦来了,我挂了。”宋兴川觉得自己鼻子有些发酸,门外不知道助理和宋琦说了什么,她安静地站在那里,两手紧紧抱着那个保温饭盒,银白色的饭盒看起来冰冰凉凉的,衬得她的手越发白皙。
她脸上没有不耐烦,只有淡淡的无聊,四下打量着走廊、助理办公室、还有在外边看过来只是一整片磨砂玻璃的办公室。
“好,再见。”再见,大学四年的青春。再见,曾经以为会白头到老的人。再见,不堪一击的初恋。
宋兴川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嘴角渐渐咧开,一个没有灵魂的笑容在脸上越放越大,发热的眼眶流下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向下巴,滴落在深色的衬衫上,氤氲成一团。
他抽出两张纸巾将眼泪一点一点擦好,笑容也一点一点收回,他还是宋兴川,那个为了宋氏焦头烂额的宋兴川,是那个对宋琦不假辞色的宋兴川。
他大踏步走向门口,深深吸下一口气,猛地拉开了办公室门,神色平静“你来了,进来吧。”
宋琦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他,继而笑得很开心,尖细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像是一曲奏鸣曲,简单轻快。
“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芋头烧排骨,是跟阿姨学的,你尝尝看?阿姨说做得还可以,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你口味。”宋琦像是小女孩似的,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说着自己准备的晚餐,看着他晃动的胳膊,想挽又不敢挽。
她的决心,也只敢说给许星然听而已。
“你怎么了,着急忙慌地。”挂掉电话,许星然脸色平静,好像刚才真的只是和一个老朋友聊了一会而已。
“刚才是宋兴川?”顾泽沥已经把晚餐都准备好放到了小桌上,见她挂了电话也就把小桌端到了床上,放在许星然面前,碗筷也都帮她备好,直接放到她手里。
“嗯,本来还没想好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结果被你一吓就拨出去了。”许星然有些埋怨,却没有责怪的意思,但也没打算和他在这个话题上你做过多牵扯,“所以你刚进来的时候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你先吃饭。”顾泽沥抿着唇,往她碗里夹着菜,“这家的酥肉还不错,你尝尝。”
“酥肉只有刚出锅才好吃呢。”许星然很轻易地被岔开了话题,开始和他讨论起哪个菜好吃,哪个菜应该什么时候吃,一时间病房里倒是欢乐了不少。
“好啦,现在可以说了吧。”许星然吃了个爽,甚至还有那么点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泽沥一直夹菜她就一直吃,不知不觉地就吃撑了,这和她向来秉持的晚饭八分饱完全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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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饭回来的时候看到韩涛了。”顾泽沥一边收拾着一边平静地说道。他想的很清楚,反正都耽误这么久了,再耽误一会也没什么。
“阮阮怎么了?”刚才还轻松惬意的许星然立时变了脸色,紧张地问道,她才不担心韩涛呢,她只担心顾阮阮。
“羊水破了,应该是早产,已经送进手术室了。”顾泽沥说着已经准备好了外套和鞋子,“走吧,我带你过去。”
“你怎么不早说?”许星然提高了音量,慌慌张张地下了床,根本不等顾泽沥替她穿好外套就已经风似的跑出了病房。
顾泽沥无奈地跟在身后,却也无可奈何,他本来想一进门就说的,那不是她要跟宋兴川打电话,不让他说话吗?虽然宋兴川这个电话是因为他才打出去的没错,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产科手术室门外,韩涛施巧芝都在,施巧芝还算镇定,只是一直紧盯着手术室的门,韩涛就慌张了许多,不停地在门外踱着步子,看得人眼晕。
“大嫂,韩涛。”许星然平静了一下呼吸,快步上前,“阮阮情况怎么样?”
“星然你来了。”见到许星然,施巧芝总算放松了些,只是这放松没持续一分钟就在她看到许星然身上的病号服时崩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也穿上病号服了?”
“韩铮没告诉你们吗?”许星然也是一头雾水,奇怪的看着施巧芝和同样惊讶的韩涛,“我受伤了,去工厂见客户的时候被倒下来的饮料箱砸到后背,受了点皮肉伤。”
“孩子不是都送到家里了吗?”想起顾泽沥一再和她保证三个孩子都回了席家她才安心住在医院里,现在听这语气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受伤了?那孩子呢?难道根本就没送到席家?
“孩子是在家里……”施巧芝看出她的担心,忙拉着她的手安抚她,“你别着急,阿铮把孩子带回来说是你突然要出差去两广一段时间,所以孩子就放在家里照看着,泽沥也说你去他的新公司上班了,我们这才没起疑。”
顾泽沥也上前解释“本来是打算实话实说告诉大家的,但是阮阮的情况你也知道,随时都可能早产,我们不敢让她知道怕她受刺激,小念那里也是一样,她如果知道你又受伤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到时候她和乐乐一起哭,十个轩轩也哄不住,所以想来想去,我就跟韩铮商量好了,谁问起都说你去两广出差了,反正他们也不会去核实。”
“哦。”许星然点点头,她还奇怪自己受了伤怎么就顾泽沥陪着,韩铮不来是因为她不想见就算了,怎么施巧芝这个一向疼爱她的大嫂也不来了呢,原来是根本不知道。
“对了,阮阮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早产了?”说完自己的事,许星然又马上想到了顾阮阮,脸上的焦急一览无余。
“我也说不清楚,她早上还好好的,眼看着要到预产期了,加上公司副总换了人,小涛就在家陪她待产,下午睡了个午觉起来就说要出去走走,哪知道走了不到十分钟就抱回来了,说是羊水破了,这就着急忙慌地送到医院了。”施巧芝一脸愁容,生孩子不是小事,但顾阮阮这个孩子生的未免草率了些。
许星然却是囧了囧,貌似她当初生席康乐的时候也是走着走着就羊水破了,该说她和顾阮阮不愧是亲闺蜜吗?
当然心里是这么想的,脸上却还是一脸着急的模样,半分看不出她想到了自己生席康乐的场景,毕竟她现在依然是“失忆”人士。
顾阮阮是头胎,又是早产难免就费事了些,隔音还算良好的手术室里隐隐能听到一两声顾阮阮的尖叫,听得许星然有些发麻,不禁开始回忆起自己当初生孩子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也叫得这么凄厉,如果是未免丢人了些。
“你别担心,她产检结果一直都很好。”许星然正抱着胳膊低垂着脑袋努力回忆呢,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以及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许星然身体僵了僵,不是韩铮又是谁?
“嗯,我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来安慰自己的,她总归是不好一个巴掌送过去,高喊“离我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