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琛淡声说:“我没说不管,不过我是管
孩子的事,但不插手爸管子千,我劝您也少管,就是因为您从小纵容他,才养成他这无赖不负责的品行。”
“大哥!”岑子千不服气。
岑子琛继续说:“会发生今天的事,妈您有脱卸不了的责任。”
文静急怒交加,脸色青苍,手压在胸口,差点晕厥过去。
岑子千忙冲过去把氧气罩给她,文静深吸了几口,等缓过劲来,狠狠拍打着岑子千的胳膊和后背,哭得肝肠寸断:“孽障,就知道整日地胡闹,现在好了,祸累自己的儿子,我可怜的冬冬,一个小孩子在绑匪手里,还不晓得会吃什么苦头……”
岑子千听不下去,黑着脸说:“妈,我不是小孩子,您不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文静气怔,更用力地打了他两下:“你就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些日子挨打才过去多久,又给我整出这么大的事来。”
岑子千脸色沉郁:“乔夕楚兢兢业业在我身边待了快八年,我到现在才知道孩子都六岁了,她隐藏得可真深啊。”
语气落寞无比。
文静胸口一股怨气无处宣泄,怒色说:“你还有脸怪夕楚,昨晚你爸要打死你,要不是夕楚拦了一下,你还能站在这里抱怨。”
岑子千低下头,眼底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文静难过得唉声叹气。
岑子琛看不下去,冷声说:“妈,老四的事,您还是亲自跟爸谈谈,到底是他的儿子,没道理大家都着急,他却躲在这里无所事事。”
文静叹了口气:“你爸现在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怎么会想见他。”
岑子琛说:“杀人犯法,爸不会想在牢狱中安享晚年,不过是打一顿,吃点皮肉之苦,只要您不闹不拦,爸也做不出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病房中无端升起一股冷气,文静艰难地看了他一眼,这还是她亲生的儿子吗?
岑子千想,这还是他的亲大哥吗?
冷酷无情的冰块脸撤离病房,文静恨铁不成钢地盯了岑子千一眼,说:“我也待不住了,现在收拾回家吧。”
岑子千迫不及待。
文静拉住他,表情严肃,说:“有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在家问不方便,我现在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
岑子千皱起眉头:“妈,到底什么事?”
文静沉吟片刻,说:“你跟夕楚有在一起过?”
岑子千微怔。
对这个儿子,文静多少是了解的,看他的表情,她心里有了底,但还是忍不住问:“冬冬是你的孩子,这毋庸置疑,那夕楚现在肚子里面怀的……”
岑子千打断她:“妈,这件事您先别管了,您也不想想,冬冬都还在绑匪手里。”
这是最戳痛文静心窝的地方,她抹着眼泪狠狠地瞪着他:“一定要把我的孙子完好无缺的救出来,若不然,不说你爸,我头一个饶不了你。”
老王找不到了。
罗宋用尽法子,也只查到车子的部分摄像头监控录像,从里面可以看出,岑子妤在明阳山别墅上车后,本来是要去大宅,但在快要到岑家的时候,车子突然调转方向,去了市区,在一段没有监控的路段,车子就失踪了。
邵和光一拳重重拍打着桌上,掀开上面所有的东西,他的心像被什么咬住,焦虑和不安,快要腐蚀他的理智。
罗宋战战兢兢地说:“邵先生,会不会是芸香小姐那边……”
邵和光猛地站起,眼神骤冷,没错,德川姬娜,这个女人的狠,他早就领教过!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董宅,古典的四合院隐藏在高楼大厦的一隅,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段,还能完整地保留旧时留下来的两条街道,突兀地存在,便有理由价值千金。
董宅大概是两条街中最贵的一间四合院,也是保留最完整的,高高的青砖院墙,两扇圆形的乌门上方挂着一块漆底的匾额,笔墨挥洒,大气天成。
罗宋按响门铃,不一会,有一位面容整洁的中年妇女打开乌门一角,温柔地问:“请问有什么事?”
语调缓慢,发音有些奇怪。
罗宋客气地问:“董总裁在吗?”
女人打量着他们。
罗宋颇有顾忌地说:“我们是邵氏的人。”
女人笑了笑,说:“请稍等,我去通报。”
不一会,女人匆匆跑来,将门都打开,躬着身体说:“邵少爷,夫人请您进去。”
邵和光面容清冷,大步走进去,罗宋想跟上,却被女人拦下:“不好意思,夫人说不方便见外人。”
罗宋眼皮子跳了跳,打从心眼里担忧,他是外人不假,但老板却最反感董总裁把他当成自己人,看来,又避免不了是一场血雨腥风。
邵和光踏入纯中式装修的深长客厅,成套的梨花木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董墨雪穿着改良旗袍端
身坐在太师椅上,温婉的模样美得入了画,她面前有一套精致的茶具,看得出来,她正在泡茶。
邵和光站在他面前,眼中只有淡薄的疏离。
董墨雪满脸柔辉地看着他:“你难得来,一会留下来吃饭,我让佣人多做几道好菜。”
“芸香在哪?”邵和光冷声问。
董墨雪从容一笑,说:“你来找她?和光,芸香说你跟岑子妤结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害得我没有准备礼物,要不找个时间,你带岑子妤过来,我有东西要给她。”
邵和光的脸色有些不耐烦:“她在哪?”
董墨雪幽幽叹了口气,说:“芸香苦恋你,如今你结婚了,她是冲动之下才冒犯了岑子妤,看在我的份上,过去的就过去了,其实,芸香已经够可怜了。”
邵和光冷嗤:“在你眼里她可怜,但在我眼里,她实在可恨。”
董墨雪美眸微滞。
“和光!”娇柔的声音惊诧地响起,芸香发鬓微松,穿着白色睡袍的模样,风情无限。
她露出柔美的笑容,走到邵和光身边,抓住他的胳膊。
邵和光眼中迸射出淋漓尽致的厌恶,以前,他就是被这张无害的面孔,害惨了!
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她痛苦地呻吟。
董墨雪见气氛不对,忙说:“芸香,你的病还没好,怎么出来了,要是见了风,又该发烧了。”
芸香害怕地望着男人,眼中泛起泪光,他冰冷的面孔,似乎想折断她的手腕,她终于忍不住轻呼:“姑姑,救我!”
董墨雪沉下脸:“和光,别闹了!”
邵和光摔开她的手,她扑倒在地上,有佣人跑过来扶起她坐在沙发上,董墨雪赶紧上前检查了她淤青的手腕,脸色顿时难看。
“你这是做什么?”董墨雪不悦地质问。
邵和光忍了忍,所有的情绪隐藏眼底,只是冷笑:“小五是我的人,想动她,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董墨雪本就聪明绝顶,不觉一愣:“岑子妤出事了!”
芸香也惊住。
董墨雪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弄错了,不是芸香,这些天她都没有出门。”
邵和光傲然而立,凌厉的霸气在眉目间展露无疑:“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他的话很伤人,至少可以伤到在场的两个女人,芸香软倒在沙发上,董墨雪极力自持才说:“岑子妤也是我的儿媳妇……”
“够了!”邵和光打断她,表情森然。
董墨雪难过地撇过脸去,声音有丝哽咽:“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阴险的母亲。”
邵和光不做声。
芸香惶然地望着他,问:“和光,岑小姐怎么了?”
邵和光淡声说:“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芸香神色微闪,眼泪滑落美丽的脸庞:“和光,岑小姐是你喜欢的人,我怎么会伤害她呢,你不得不信,如果我真要做什么,只消说出我们之间的事……”
邵和光表情僵硬了一秒。
“和光,我们再像以前一样好不好?”芸香扑过去扯着他的衣角哀求。
邵和光无情地推开她的手,漠然地说:“我就算再不长心,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你们姑侄俩连手段都如出一辙,真让人恶心。”
芸香脸色煞白。
邵和光转身离开屋子,这个地方,多待一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远远传来摔门的声音,芸香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佣人上前搀扶,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她回过头狠狠地甩去一耳光。
“滚!都给我滚!”她面目狰狞地大吼。
董墨雪咳了一声,佣人们立刻走得干干净净,她不觉皱了皱眉头:“姬娜……”
芸香一脸绝望地盯着她:“姑姑,我做错了对不对?是您教我要忍,只要我做得够好,让他觉得亏欠于我,那他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眷恋我曾给他的温柔,可是事实上我们错了不是,他的心里根本从来没有我,相反,看到我,只会令他想到屈辱的事,不管是您,还是……”
“够了!”董墨雪厉声制止。
芸香眼中翻涌着恨意。
董墨雪整了整脸色,恢复平时的优雅,语调矜贵地说:“你是德川家的大小姐,身份尊贵无比,这般失态,实在令我失望。”
芸香神色微动。
董墨雪淡淡弯起嘴角,说:“姬娜,对和光来说,我不是他的屈辱,不管他心里有多不满,也割不掉血浓于水的亲情,再说,你手上不是还有更有力的筹码,眼下跟他置气,又是何必呢。”
“姑姑。”芸香茫然地呢喃。
董墨雪伸出胳膊,芸香愣了一下,扶着她的手站起来,董墨雪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回房梳洗梳洗,再好好打扮一下,女人无论在
什么时候,都要维持最美的状态,对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小情小爱都是他们满足自我欲-望的手段,在真正关键的时候,他们更需要有能力的女人。”
芸香目光一震,她扑进女人怀里,娇声说:“姑姑,您一定要帮我。”
董墨雪笑了笑,说:“好,我帮你。”
“邵先生,我们去哪?”罗宋将车开上高架桥,因为不知道去哪里,不得不开口询问一脸沉思的人。
邵和光捏着眉心说:“回家。”
他陷入一筹莫展的困顿中。
岑子妤失踪要是跟芸香无关,那还会有谁?要是跟冬冬的绑架案有关,什么人会绑架她和一个小孩子?
难道是……
他目光一定,顿时心烦意燥起来,完全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手机嘟嘟响了两声,他立刻拿出来,满心期待是有关岑子妤的消息,但看到短信的内容后,俊脸因震愕而灰白。
“哥哥一直忘不掉岑子妤,他们若罔顾道德伦理,必定会身败名裂。”
手指迅速滑动屏幕,有几条短信是凌晨发的,没有提示,说明已经有人看过了,昨晚他睡得太沉,什么都没有听到,难道是岑子妤看了手机?
一股彻底的寒冷侵入心房,邵和光扶着额头,眼中担忧更甚,这个傻丫头,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回家后,邵和光飞奔上楼,让罗宋去视听室调卧室的监控,当初整个房子都装了监控,唯独卧室他不想装,但出事以后,他心里总觉得不安,才亲自在隐蔽的地方装了摄像头。
他冲进房间,在抽屉里拿出她的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在六点钟的时候,简初夏有来过电话,通话时长三分多钟。
邵和光立马打过去,片刻之后,有些沙哑的女声响起:“喂。”
“简小姐,我是邵和光。”
那边愣了愣,说:“邵……你好!”在称呼上,她显得有些为难。
邵和光沉声问:“简小姐,今天早上你跟小五通过话,我想知道你们说了什么?”
初夏迟疑了。
邵和光扯掉领带,冷静地说:“小五没有带手机,我联系不到她,所以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初夏顿了一顿,说:“她应该是去了岑家大宅,我打电话问她那边的情况,她说正要过去看看。”
邵和光眉心的皱褶更深。
初夏谨慎地说:“邵先生,冒昧地问一下,小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早上听她的声音怪怪的。”
邵和光一惊,说:“她没事,简小姐,麻烦你了。”
他正要挂电话,那边传来另一个声音:“简初夏,现在要换针头打点滴,打完这瓶,你就能回去了。”
初夏伸出手背给护士,她怕打针,所以扭开头不敢看,突然见手机还处于通话状态,她贴在耳边喂了一声,然后听到一阵挂断后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