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几人的身旁停下,陆伯瑞朝殷怀顺说了句‘你在车上等着’后,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殷怀顺也懒的下车,她将下车窗,单手趴在窗户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一边抽着烟一边朝外面看。
陆伯瑞步履稳健的走过去,站在那把守的几人齐声叫了声‘陆哥’。
陆伯瑞脸色阴沉,周身散发着难以掩盖的火气,“人?”
一人走上前,伸手指了指其中一辆车子:“在那辆车里面。”
陆伯瑞走过去,拉了拉车门没拉开,他面无表情的攥紧拳头,猛地一拳头朝玻璃上砸了下去。
一阵玻璃的碎裂声传来,殷怀顺下意识歪着头看过去。
陆伯瑞一拳接着一拳的朝后车窗玻璃砸过去,因为防护膜的原因,玻璃虽然被打碎,但依旧没有被打穿。
那些手下纷纷上前去拉陆伯瑞,却被陆伯瑞甩开胳膊推开。
殷怀顺嘴角抽搐,啧啧道:“这是有杀父之仇啊,火气这么大。”
忽然,那辆车的车门开了,陆伯瑞停下手,在对方下来之前,伸手进去抓住对方的衣领,一把将人揪了出来。
还没等殷怀顺看清楚那人的容貌,陆伯瑞已经把那人摁着车身上,发了疯般的一拳又一拳的朝他脸上砸过去。
那人痛的大叫出声,一边挣扎着护脸一边叫道:“我是你爸的人,你敢动我,你爸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到那人的话,陆伯瑞目光阴鹜的如同一把利剑一般,额角的青筋微微绷起,大手瞬间扣住那人的咽喉,那人瞪着眼张大嘴,痛不欲生。
“我舅舅怎么死的?”
“我……啊……”
陆伯瑞松开手,转而揪住他的头发,将他反过来摁在了那。
那人喘着粗气,尽管面容上有些惧意,但声音十分硬气:“我跟你说过了,我不知道,你不相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砰!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
“舒良志,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你!”
“你要是不忌惮陆市长,大可现在弄死我。”
有陆显德撑腰,舒良志丝毫不惧怕陆伯瑞,语气轻蔑的哼了一声说:“你舅舅这些年手上沾了多少‘脏东西’了你不知道?就算他能活着回来又能怎么样?到头来一样是死,说不定还会把你跟你爸拉下水,他这么早死,也算是死对了。”
陆伯瑞双眼渐渐变得猩红,揪着舒良志头发的手指骨节泛白,极力忍耐着心里愤怒。
见他没再动手,舒良志咧着嘴笑了笑说:“你心里也是赞同的对不对?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了,你说说该让谁去送死?除了你舅舅再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这时,殷怀顺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车子行驶了过来,缓缓在他们车前停了下来。
温衡从车子上走了下来,行色匆匆的走到陆伯瑞身边,看了眼被陆伯瑞摁在车盖上的舒良志,压低声音说道:“您父亲知道了,让先生你放人。”
陆伯瑞脸上怒火不减,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温衡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劝道:“先生,不要在这种时候出了岔子,以后总还有机会。”
听到温衡的话,舒良志嗤笑道:“是啊,等陆市长死了,你有的是机会杀我。”
陆伯瑞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摁着舒良志的手却慢慢松开了。
舒良志挣开他的手,抹了把脸上血站直了身子。
他看了眼手上的血,龇了龇牙,似乎想要骂脏话,但又忍了回去。
“伯瑞。”舒良志整理了下衣服,有些挑衅的把沾了血的那只手在陆伯瑞胸口蹭了蹭,咧着牙笑道:“做人不要太硬气,你还年轻。我先走了,这顿打,就当是让你出气了。”
虽然距离的远,殷怀顺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但看着舒良志在陆伯瑞胸口蹭血的样子,就太找打。
殷怀顺弹了弹烟灰,嘀咕了句:“陆伯瑞这暴脾气还真能忍?”
话音落下,她就看到不远处的陆伯瑞,忽然走到旁边一辆车旁,动作利落的掀开后车盖,从里面抽出一根实木的棒球棍,朝正准备弯腰坐进车里的舒良志叫道:“哎!”
舒良志下意识站直身子回头看过去,一根木棒随之朝他挥了下来。
砰——
舒良志瞳孔微张,五官渐渐变得扭曲,紧跟着身子倒了下去。
陆伯瑞冷漠的垂眼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舒良志,伸手把手里的棒球棍递给温衡,沉声道:“扔到车上,给他送过去。”
温衡点点头:“是。”
陆伯瑞回到车上的时候,殷怀顺也顺势掐灭了烟。
陆伯瑞一言不发的启动车子,殷怀顺升起车窗,也识趣儿的没有问他刚才的事情,任由他开着车去陌生的地方。
一路上,陆伯瑞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殷怀顺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心里的怒意。
这时,殷怀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温衡的电话,那天来的时候,温衡特意存了她的手机号,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打过来。
接通电话,殷怀顺问道:“什么事?”
“殷小姐,刚刚陆先生车上坐的人是你吧?”
“嗯,怎么了?”
“陆先生现在心情不太好,一会儿还要麻烦殷小姐安慰安慰陆先生。”
“让我安慰?”
殷怀顺说:“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可没那个本事。”
“有的,殷小姐有的。”温衡说:“陆哥跟殷小姐在一块的时候笑的最多,只要殷小姐你肯安慰陆哥,可以的。”
听到温衡的称呼都换成了‘陆哥’,殷怀顺也明白,想必刚才的事情确实对陆伯瑞的影响很大,连温衡都跟着担心起来了。
殷怀顺回头看了眼陆伯瑞,陆伯瑞也正回头朝她看过来。
殷怀顺收回目光说:“知道了,我试试。”
“好,谢谢你殷小姐。”
挂断电话,殷怀顺侧身过去,伸手去摸陆伯瑞的口袋,陆伯瑞没有阻拦她,而是问了句:“做什么?”
殷怀顺没说话,自顾自的从他口袋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抽出一根烟塞在他嘴里,颇为殷勤的打着火给他点烟:“给大佬点烟,希望大佬能消消气,免得等会把火气撒到我头上,一棒子把我也给打晕了。”
陆伯瑞瞥了她一眼,微微伸头过去,点着了烟。
收回手,殷怀顺坐在那手里不停的摆弄着打火机,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陆伯瑞说:“去吃饭。”
“我们刚吃过午饭没多久,我还不饿呢。”
“路程远,到了就饿了。”
陆伯瑞口中这个路程远,确实也真的很远。
接下来的路程,除了在中途的加油站加了次油外,几乎就没有停。
殷怀顺看他情绪不好,本来是不打算多说话烦他的,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而目的地还没到,殷怀顺的话唠属性就忍不住暴露出来了。
她没话找话的跟陆伯瑞聊了会儿天后,就自娱自乐的开了车载音乐吼了起来。
车是周堇从军区大院开来的,容英鹏之前开的,车载音乐里面存的歌大多都是军歌。
殷怀顺也不嫌弃,把音乐声开到最大,飚了一路的军歌。
陆伯瑞对她的闹腾置若罔闻,除了调低了点声音,再没别的反应。
车子越开越靠近偏僻的乡下,脱离了城市的高楼大厦,眼前的景色也因为冬季的原因,显得越来越荒凉。
殷怀顺吼了一路,嗓子已经喊哑,这会儿老实的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景色,任由冷风朝她脸上拍。
“陆公子,您老不会是因为我不愿意嫁给你,就打算把我拉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先奸后杀吧?”
殷怀顺哑着嗓子懒懒道:“你放心,只要你的技术跟在床上的时候一样,强奸的时候我是不会反抗的。”
陆伯瑞看了她一眼说:“女生说这些话像什么样子。”
殷怀顺说:“我早已经过了女生的年纪了,现在是女人,一个马上迈进三十岁大关的女人。”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吃饭?还有多久啊?”
“前面。”
闻言,殷怀顺双手撑着车窗,探着身子朝前面看,陆伯瑞一把把她拽了回来,训斥道:“告诉你了就在前面,老实坐好。”
谁知他刚松开手,殷怀顺的身子就朝他怀里歪了过来,趴在他的肩膀上神神秘秘的问:“陆二,你听没听说过深山老鬼的故事?”
陆伯瑞微微侧目看她,余光看到她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殷怀顺推了推他:“你这人真没劲,到底听过没有?”
陆伯瑞应道:“没有。”
殷怀顺满脸写着兴奋,滔滔不绝的讲道:“这还是我高明叔跟我讲的,他说是他跟我爸经历的真事,他跟我爸年轻的时候,晚上因为货跟人火拼被追杀,他跟我爸本来开车跑的,车开到一段山路上突然熄火了,怎么都打不着,情急之下,他跟我爸一人抱着一提货,弃车跑进了山林里。”
“追他们的那帮人本来都快追上了,他们钻林子后,就给他们逃掉了。甩掉那帮人后,我爸跟高叔抹黑依着一棵树休息,俩人不知道怎么了,迷迷糊糊的就给睡着了,等一觉醒过来,就听到林子里有女人的哭声,黑灯瞎火的地方,我爸跟高叔都吓了一跳,他们拿着开着打火机顺着哭声去找的时候,在一个小树坑里,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蹲在那哭。”
殷怀顺声情并茂的哑着嗓音道:“我爸他们就走上前问那女的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哭,就在那时候,突然吹过来一阵阴风,他们俩手里的打火机都灭了,然后那女人突然回过了头,嚯!一张惨白惨白的鬼脸咧着嘴对他们俩笑了起来,当时天又黑,那张龇牙咧嘴的白脸格外的吓人,我高叔当时就吓的叫起来了,我爸那时候胆子大,又不信邪,脱掉脚上的鞋,一鞋底子朝那鬼脸砸了过去。鞋一砸到那女鬼脸上,那女鬼立刻就消失了,我爸他们也没敢再停留,俩人转身就朝林子外面走,走一路,那女人的哭声就跟了一路,直到第二天早上,走到一个村民家里,问了才知道他们是碰到深山老鬼了,我爸要不砸过去那一鞋,他跟高叔那天晚上准出事。”
故事讲完,殷怀顺兴致勃勃的看他,“害怕不害怕?”
陆伯瑞没多大反应的嗯了一声。
殷怀顺不甘心道:“你就不觉得害怕吗?我当时听完,吓的晚上都没敢一个人去厕所。”
陆伯瑞又敷衍的嗯了一声,腾出手拽着她朝座位上摁:“坐好,到了。”
殷怀顺回头看了眼前面,车子已经缓缓驶进一处临山的村子里。
村子里面的路窄,车子开到村口就进不去了。
陆伯瑞停下车,两人下车步行。
殷怀顺问道:“今晚吃农家乐?”
陆伯瑞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大而厚实,掌心十分的温暖。
殷怀顺本想抽开,但看着他不大高兴的面容,就又忍了。
谁让她心善呢?
大概因为现在已经是傍晚,村子里的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村子里除了几个玩闹的小孩子,基本上没怎么见到成年人。
虽然小的时候,殷震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钱,但生活在大城市的殷怀顺,有父母的珍爱,也没有吃过什么苦,更没有见过现实中村子里生活景象。
一时间,进了村子后,她对村子里的一切都格外的好奇,看到新奇的地方就想凑上前看上一看。
陆伯瑞就像是个遛狗的主人,她刚准备朝别的方向走,就被身边的男人拽了回来。
走到村子的尽头,陆伯瑞拉着殷怀顺拐进了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只有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门口,栽了大片的竹子,尽管是冬季,那片竹林依旧看着十分的翠绿,随着冬风的摇曳,虽然冷,却格外的让人喜欢。
大门紧闭,两人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没多久,里面传来一声中年妇女的声音问道:“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