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一声惨叫自那诡童子的口中尖锐的喊了出来,只见巨蛟满口的黏液,正将诡童子给腐蚀住了,诡童子娇嫩的身躯一霎时冒出来了一笼白气,白气蒸腾之中,诡童子的皮肤飞快的腐蚀开了。
不多时,在那个诡童子的惨叫之中,那身躯慢慢的消失不见了,成了一摊子稀碎的血水。
死了……那巨蛟显然是难以置信的模样:死了……我把我的儿,吃了?
那不是你的儿子!我忙喊道:那是假的!若真真是夫人的孩子,乃是与您血浓于水,那怎么可能经受不住您唇齿的爱抚,成了一摊子血水呢!天可怜见,是夫人命中注定,不该给妖怪欺瞒,乃是好事!
是么……那巨蛟夫人还是做梦一般喃喃出声:不是我的孩子?那我的孩子,究竟是谁?我寻了他许多年,也知道他就在附近!他在哪儿?他在哪儿!说着,那巨蛟狂乱的摇起了头来。那诡童子零零碎碎的血水,落雨一般散落的哪里都是。
陆星河用宽大的袖子扬起来护住我,抬头对那巨蛟说道:夫人,却不知道, 您那一个孩儿,丢了多久?
丢了许多年,我一直寻不到!巨蛟道:我见过了一二百次的月亮圆缺,可总等不到孩儿归来!
一二百次的月亮圆缺,该过来了一二十年以上了,陆星河忙道:夫人与孩子分别时,孩子说婴儿,可是过了这样久,上次,我们便管您说过的,那孩子,总不会永远长不大,您想,他如今,还是那婴儿模样么!
他长大了么?那巨蛟一下子又露出了一副狂喜的模样来:长大了么?长大了么?他会说什么模样,生的像是我,还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陆星河立时追问道:那个孩子的父亲,不知道究竟是谁人?若是遇那孩子的父亲一道寻找,想必,一定也如虎添翼!
他的父亲么?巨蛟闪动着眼睛,露出了一副迷惘的模样来:他的父亲,与我可并不是一路,他出身名门正派,该是要修仙的,总不能,总不能让他跟我一起,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我不是人类,不是人类。
便是如此,只要有情,身隔两界,又当如何?我忙道:您只想着找回了孩儿来,难道不想,再次找回了孩子的父亲么?一家团圆,才是一个幸福美满,不是么?
父亲么?巨蛟似乎不愿意想起来,只是摇动着她巨大的头颅,道:不必,不必,他该有他的前程,我不能, 耽搁了他。
可是,他先耽搁了夫人!陆星河忍不住大声说道:夫人难道,从来不想,给自己讨回来了一个公道么?
我不要公道,不要公道!巨蛟道:我只要,他能顺着自己想走的路,走到了他想要的远处去!
这值得么?陆星河蹙眉道:何至于此!
值得,自然值得!巨蛟微微晃动头颅,道:我,心满意足。
便是念子成狂,也还是要这样的一往情深?
陆星河攥紧了拳头,道:想来,那个人,不配夫人这般对待。
你不懂,你怎么会懂?巨蛟夫人张大了嘴巴,道:你们便跟那些个自诩是什么仁义道德的老道士一样,什么都不懂!
说着,一张口,又冲着我们扑了过来。
执迷不悟……陆星河低声道:何至于,要这般的执迷不悟……
碧霄!忽然一个声音自我们身后响了起来:你,你想起来了么?
我和陆星河回过头去,只见出声的,不是王八先生,也不是童子,而是那个丰春子。
果然,那个人,居然是先前想也不曾想到的丰春子。
碧霄?巨蛟像是努力在回忆什么似的:那是谁?我好像,很熟悉。
碧霄,就是你啊!丰春子挺身大声道:你忘记了,这一个仙境了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巨蛟摆动着头颅,怒道:除了孩子,我什么也都不愿意知道!说话间,但见那巨大的尾巴晃动起来,冲着我们三个,便拍了下来!
忽然,像是半空之中出现了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将那巨蛟的尾巴给握住了一般,那巨蛟的尾巴居然硬生生的停住了,接着,那巨蛟倏然自那样庞大的原型,化作了那一个娇俏的红衣女子,倒在了碧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