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才真能称得上一个鱼龙混杂。你能想到的任何类型的人,这里都有。
阳光自西窗上投过来,光线里漂浮着跳着舞似的尘土,一个每个赌场都有的赤膊大汉正在那光线下面卖力的晃动着骰子盅,结实的肌肉线条上面都是亮晶晶的汗珠。
赌徒们都用一种十分干渴似的眼神盯着那个上下反飞的骰子盅。
开!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是一对一的对摇,乃是庄家来掷,押大小,不知道这个样子,陆星河那个运道还能不能顺出来。
五两!黄杨道长啪的丢下了一块碎银子:小!
梅树漂亮的嘴角弯了起来,低声道:若是我,押大。
我点点头,掏出了银子来,望着陆星河:大师哥,你说呢?
既是随着师叔来的,自然跟师叔一样了。说着,陆星河含笑在小的一方,搁了十两银子。
啧啧,梅树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家大师哥,真真是一个有钱人呢!
见笑了。我则将自己的银子搁在了大那里。
开!
陆星河和那黄杨道长输了。
梅树在我耳边说道:今日里,你只管跟你大师哥对着干,保准赢钱。
不知道陆星河道运道,今日是一个什么讲究。
可是梅树自己,只是干干的吹脖颈子,并不见押上了什么去。
不多时,我赢了不少,陆星河和黄杨道长输了不少。
黄杨道长的脑门开始出汗了,但是一个赌徒的傲气,让他没法子低下了身段来转头跟随着我去,这个在赌徒来说,换做一边倒,遇上这种逢赌必输的情形,回家是最好的选择。
我饶有兴趣的望着梅树:梅公子不玩儿?
我怕我姐撕我耳朵。梅树眯着弯弯的眼睛,道:我胆子小。
家教还真严格。
佘一把!忽然黄杨道长举起了手来:你们这,可以佘吧?
欢迎,欢迎!赊账,宛如欠高利贷,赌场自然是乐不得的。
师叔,您可以自我这里取!我指着自己面前堆着的银钱,其中不少,是自陆星河和黄杨道长自口袋里掏出来的。
那不行,黄杨道长一股子也不知哪里来的犟劲儿,梗着脖子道:'就要靠这里翻盘!佘一百两!
有的时候,我是无法理解娘在赌桌上时怎么想的,现如今,更看不明白,黄杨道长在这样一片逆境之下是怎么想的。
陆星河皱了眉头:师叔,一百两是不是有点……
怕什么!那黄杨道长输急了眼,不假思索的说道:前几个月,师叔一千两也敢佘!
陆星河听了,立时对我眨了眨眼睛。
那梅树,则全然是看热闹不怕火大的模样,一双弯眼睛,看上去老是似笑非笑的,轻声道:怎么样,可也算得上是帮上忙了?
我的心揪了一下子,几个月前,可不正跟我和真正的花穗更魂的时日对上了!果然,黄杨道长是偷偷的来过这个地方,那个往罗侍郎家里的,八成正是黄杨道长。
他为何,要出了一个冥婚的主意呢?跟我娘,跟我的卖身契,究竟是一个什么联系?
都发生在鸿福赌场吧?
这位道长欠下一百两!晃骰子的大汉忙扬声道:接着卖力气!
哎!那些个打手立时异口同声的答应了下来。
怎么着,是打算还不上就动手?我心里暗自发笑。
哼。那黄杨道长豪气万丈的说道:咱素来不会欠帐,大,只管开你的!
赌来赌去,失去了理智,翻盘的心思,比什么都重。
同样是欠下了鸿福赌场的赌债,那中间将事情牵头的,肯定也跟鸿福赌场脱不开关系了,只,等着黄杨道长输。
好咧!乌黑的骰子盅再一次上下翻飞了起来,铿然落地,大手一掀,三个赤红的点。
三点小!
黄杨道长的脸色 难看了起来,口中喃喃:'不对,不对啊,这,这怎么可能呢……
哎呀,一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梅树趁机说道:黄杨道长,怎地还?
我跟陆星河挤挤眼,陆星河心领神会的说道:师叔,照着星河看,实在不行,咱们回太清宫取了银子来吧!一百两,不是能随身带着的数量。
那怎么行!黄杨道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为着这样的事情管太清宫要钱,教师叔的面子往哪里搁!
上一次还不起了那一千两,可不是也不肯拉下脸求太清宫么?故事重演,看看这一场事情,究竟是鸿福赌场的哪一个引起来的。
果然,黄杨道长继续欠债,一笔输似一笔。
兄弟们接着卖力气!
哎!
黄杨道长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了。
师叔……
黄杨道长清了清嗓子,道:你们这里管事的,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