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导章 13~19 【主角幼年,可跳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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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伊道:“我母亲病着,我怎么好去瞧你呢?家里又有许多事情,元满又请了新的教书师傅,我父亲是全心倾注精力,要教好元满呢。对我也较之前更为严苛,这诗书俱要能背下来,针黹刺绣也要做的好而且快。还有冯姨娘,见我娘病了,我又还小,家里的事情都是她现在管着,时不时要来说两句,我娘听了,面上不肯露气,心里怎么好受呢?偏我也拿冯姨娘没办法!”

眉舒道:“那个老货!果然不是个好的,不过是个下人,当自己是正经妻室呢!你别理她,咱们只说咱们的话儿!”说毕安慰妧伊一番,又道:“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有一件事倒是奇怪有趣呢!”

“什么事值得这样特特说的?”

眉舒红着脸一笑,道:“那日我父亲带我去柳府赴宴,就遇着了你之前说的柳疏辰,后来我头晕要先回府,他竟追着我,非要用他们家一个极好极大的马车送我回府。后面又说他会射箭,拍着胸脯说要教我,我本不想学的,你也知道,咱们女孩儿家,学那些做什么?可他实在说个不住,我只得勉强应了。后来他隔三岔五到我们府里头来,教的上心,我现在也学得七七八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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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伊听了,不仅呆了,仿佛一根针直直刺入心头,半响,只得强笑道:“如此倒好,学一门武艺也是好的。”

眉舒说的正高兴,又说了许多与疏辰相处的详事,讲他如何软语温存地教自己拉弓、握箭柄,如何亲自贴身教自己瞄准和发力,眼中满是蜜意柔情。

妧伊一字一句地听得,心中实在难过,便只肯静静听着,不言一语。

过了许久,眉舒便要回府,还拉着妧伊要妧伊一同走,好去府里小靶场表演射箭给妧伊瞧,妧伊因惦记着母亲,不甚想去。

眉舒猜到了妧伊的顾忌,便跑到艾夫人床前,先恭恭敬敬地向艾夫人、兰梳等人行礼告辞,毕了才道:“夫人,我看妧伊在家里好几个月都不曾出门了,故此想请妧伊去我家里走走,散散心,不知夫人可舍得她?”

艾夫人想妧伊近来读书做活本来辛苦,又照顾自己端汤送药的,想也闷了,便道:“你们同去罢!只是诸事小心,回去了问你母亲和家里人好,就说我如今病着,改日大好了定去府上走走。”

眉舒笑着谢道:“是!”便拉妧伊回了府。

进了傅府,眉舒暼见马棚多了几匹马,心中一动。走近一看,正是疏辰等人的马,便喜的拉着妧伊笑道:“你瞧瞧那马,今日我们府上来客人了。”

妧伊道:“来便来了,你怎么高兴的这个样儿。”

眉舒笑道:“是疏辰来了!”

妧伊一愣,还未及反应过来,眉舒一撒手已朝前厅跑了去。

妧伊此时在院中独自立着,不知道该跟着眉舒去前厅,还是先去拜访傅夫人。站着思了一会儿,还是先前往傅夫人屋里请安,然后回了眉舒的房间等着。

妧伊坐在眉舒房间吃茶,想到眉舒说柳疏辰对她的软语温存,垂着眼只静静发愣。

过了有一阵子,门外远远地传来了疾步声。妧伊开门,见眉舒迎面跑来,笑着道:“你倒会跑,叫我找了你好一阵儿!我母亲说你往这里来了,我才来寻你。”

又朝桌子上看了一眼,见半杯茶,知是妧伊吃过的,便拿起茶道:“我跑着来找你,跑的口也干了,这茶我且喝了润一润。”一仰脖便将茶喝完了。

妧伊问:“究竟你是跑去做什么了?也不打个招呼就走。”

眉舒笑道:“他来了,我一时高兴就忘了你了,可别抱怨我才是。”

妧伊道:“你前面说疏辰,是那个柳疏辰来了吗?”

眉舒道:“可不是他吗?我一出门去找你,他就来了,同我父亲弟兄谈了好一会儿话了,说等下要去后面小靶场,要看看我最近练射箭怎么样了呢。”

便带着妧伊往府后平常练习射箭的地方来。

妧伊见这靶场约有数十个箭靶,左右各设两排小桌椅,周围种翠植绿,地方也还算开阔,靶场后头正是那日除夕同眉舒一起看西洋烟火的小矮峰。

妧伊留心看,并未见柳疏辰前来,便看着眉舒拿弓上箭。

只见眉舒拉起弓来,立身瞄靶,熟练地放了一箭,恰中红心,妧伊正要拍手称赞,只听得背后有人拍手,高声道:“不错不错!果精进了!”

妧伊回头看那人,那人目光一转,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正是柳疏辰。妧伊脸一红,忙又转回头。

柳疏辰背着手走上前来,不经意走到妧伊身旁,向远处拿着弓的眉舒笑道:“几日不见,你放箭愈发准了。”

眉舒放下弓跑了过来,停在妧伊与疏辰中间,笑对疏辰道:“如何!还要我再放几箭给你瞧吗?”

先导章17一池流水,两处闲花(中)

疏辰道:“不必了,方才一箭,已经了解了。”

又看着妧伊问道:“这位是?”

眉舒道:“这就是妧伊呀!之前我跟你提过她的。”

妧伊笑道:“见过柳公子了!”

疏辰笑道:“原来是你!那日匆匆一别,不想今日又得见了。”又道:“听得你同眉舒甚好,如今我与眉舒也算师徒了,平常都直呼名字而已,请小姐叫我疏辰便是。”

妧伊也道:“既如此,你也不用称呼我为小姐了,叫我妧伊便是。”

眉舒见他二人说个不停,道:“先是跑了一阵儿,又放箭,这会子我可累了。这里又没有长辈,不用拘束,咱们坐下消停喝茶罢!”

几人入座,疏辰、眉舒、妧伊,三人依序坐下。眉舒便又搭讪着问疏辰许多朝里的事情,疏辰道:“自圣上亲政以来,朝中许多臣子上言,奏请经筵日讲,也就是对一些行政用人、赏罚兴衰、文学知识之事商议讨论,如此以明事理。去年二月,圣上任命了许多饱读诗书的满汉官员担任经筵讲官,又从翰林院选出数十人充当日讲官员,我有一些同僚正好也被选去了。”

妧伊听得圣上好学重书,一时十分欣慰,道:“圣上重读书讲授,正是咱们读书人的福气。”

眉舒便道:“什么咱们读书人?我又不是读书人,也不预备占那些个虚名儿!咱们就不能说些有意思的,非要学人家沽名钓誉地问朝政呢!回来叫人知道了咱们私底下聊这些,还不知怎么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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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辰笑道:“罢了!不提这些了,免得惹祸。”

三人又聊些射箭、吃喝之类的事情,坐了一会儿方散。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妧伊与疏辰二人都欲告了辞回府,妧伊心想与疏辰同走不便,再者眉舒见了他们二人同走,心中定不乐意,便多留了一会,才预备回去。

因天色有些暗,眉舒便叫下人驾了自己的马车,送妧伊而去。

马车行至半路一处小桥,忽然停了,妧伊掀起门帘问车夫是怎么了,见桥边站着几个人,天晚看不大真切,车夫正与他们寒暄。

车夫听得妧伊问,便道:“柳公子在这里,说白天大家聊的实在开怀,这会子天色晚了,柳公子经过这里,正好瞧见小姐坐车回府,柳公子见我只有一人护送,大家又顺路,便想一同送小姐回府。”

妧伊心里顿时翻腾起来,感觉自己耳朵都开始发烫,幸而天色已暗,未被察觉,便下了车,道:“柳公子好意,我心里着实感激,只是这暮翠桥离我们府里已经甚近,公子不必送了。”

疏辰笑道:“你怎么又称我‘公子’?先前不是约定了大家彼此以直呼名字?”

妧伊轻轻擦了一下额上的汗,道:“我一时记岔了。”

疏辰笑道:“你方才既说这里离你们府上已近,何不下车,咱们说说话儿,闲步而回倒好些,这车上本就颠簸,若坐久了,回来可要歇好些时候才能好的。”

妧伊有些忸怩,但那眉舒差来的车夫笑着道:“妧伊小姐,柳公子一番好意,你们几家又都是世交,你们走几步倒好!这路面本不平整,坐车也是颠得慌,只怕不坐这车,你回到府上缓起来还快些呢。”

妧伊知这车夫驾车送她,本是天晚出门赶马的苦差事,自己也不是傅府的人,不过是借着眉舒的面子才坐得这马车,又是赶夜路,马车走的快了颠得慌,自己也不敢十分说叫他慢些儿,如今见这车夫如此一说,更不好勉强他驾车送自己了。

便对车夫道:“你说的正是,如此,你便回去罢!有劳送我一程了!”那车夫笑着道了谢,驾车而回。

于是跟着柳疏辰的几个人也走了,只留下一个小童牵马。

疏辰、妧伊二人信步往前,见月色渐渐上来了,二人同好诗词,便讲起唐代张若虚的颂月名篇《春江花月夜》,从唐诗谈到宋诗,从柳永谈到杜甫,一问一答,有问必答。

不觉间到了妧伊家府前街口,街中还有几间店面点着灯。

妧伊一笑,道:“疏辰,多谢今日送我回来!往常我自觉读了不少书,今日才知领悟还不大透彻,正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疏辰笑道:“妧伊,你也太过谦了,那日街上咱们相识,我心中只记得你言谈好这一面。方才你一讲诗文,我才知道你的学识竟也好,又能懂诗文,无疑咱们正是一类人。”

妧伊听他这话,疏辰意思是他脑海印象之中早已有了一个我,这样一层意思,细细品味去竟有些感动,再往深了想,又觉有些危险。

妧伊便作了辞要走。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疏辰的声音:“妧伊!你等一下!”

妧伊忙停步回头,道:“怎么了?”

疏辰走到她眼前,眼里透出温柔,道:“难得遇到知音,实在没有哪一天像今日这般高兴,你若不困,咱们一同到这边茶楼吃些宵夜点心,喝杯茶再叙一叙,你以为如何?”

妧伊从小到大虽然不曾同亲友以外的男子单独相处过,但她知道疏辰这话的意思。

又或者说,自从那天在街上二人相识,他临走时看她的那个眼神,她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今日白天里,他暗暗接近她的一举一动,跟她搭的每一句话,她会不自觉的注意到、感觉到、明白到。

她很想否认这种感觉,但像柳疏这样才貌兼具、近乎完美的人,站在任何一个女子眼前,她都会忍不住为他心动,她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考虑到将来要入宫,她很想放任这种感觉,她很想敞开心扉享受他对她的心思,尽管想到眉舒说过疏辰如何温言软语地教自己放箭时,她心中会隐隐作痛。

便道:“夜未免有些太深,坐着不像话,再者眉舒对你的心意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你我谈坐吃茶倒是无妨,只是我不想伤了眉舒的心。”

先导章18一池流水,两处闲花(下)

柳疏辰哈哈一笑:“想必你是曲解了眉舒的意思!那日年里头宴客,她到我们府里头闹了一闹,我们府里的人错绑了她,为免别人说我们府里仗势欺人,我便一直对眉舒有些歉意,她要学放箭,我也是尽心地教,不论是她对我,还是我对她,惟有师徒之谊而已。”

又顿了顿,两眼看着妧伊,低声道:“便是我的心思,这会子也没人能真正知道的。”

妧伊听他说教眉舒射箭,心中有些惊讶,眉舒说的版本和疏辰说的不大一样,一个是疏辰非要教,一个是眉舒自己要学,该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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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辰的为人妧伊了解不深,目前看着也算是知书达理。眉舒的为人,妧伊非常清楚,人前温和有理,人后娇纵无比,通身小姐气派,胆子又大,脾气略差,说话没由头,做事看心情,绝对不能算是大恶,但小小颠倒一下事实倒也像是眉舒的作风。

扎在妧伊心头的那根刺仿佛消失了。

她不肯再去想压在她肩上的入宫、母亲、前途等等一切,向疏辰一笑:“好。”

二人进了茶楼,店小二正打盹儿。

入了座,疏辰向妧伊道:“你平常爱吃哪几样糕点?咱们要些来吃。”

妧伊两手托腮,望着疏辰,笑道:“夜深吃东西不宜养胃,我只吃杯茶就罢了。”

疏辰叫醒小二,道:“小二哥,沏一壶好茶来,夜有些凉了,水务必滚得开些,有劳了!”

妧伊忽想起那日疏辰还客客气气地称那乔贵儿为大哥,便嘲道:“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那日恭恭敬敬称我们府里那惹了马的大爷为大哥,这会子又称小二为哥,敬重倒是敬重到了万分,据我看,人家还小你几岁呢。”

疏辰听出了她嘲弄的语气,笑道:“平常口里头对诸人还是尊敬些好,人人都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有些人生的清贫,地位低些,别人若看轻他,日子长了连他自己也看轻自己,如此到不值得了。”

妧伊见这话分明是不经世事的贵公子口气,不知人间辛酸疾苦,不懂那些没权没势之人的卑微求全,想必平常见他母亲吃斋念佛见得多了,将众生看的倒是平等。

带着几分不屑,道:“你这想法儿在侯门里头倒可算个平易的,只是人原也分好坏,若是良善之人,尊敬些方是正理,也有些刁钻使坏的,你也要尊敬他不成?只有涉世未深之人才肯这样说,若经了些世事的,就不肯这样了。”

疏辰听着她一一地说,或者说一一地反驳,其实听她提到惹马一事,疏辰思绪早飞回那天街头。

那天,她穿着青衣素褂,绣带系蜂腰,墨锦裹薄肩,不别簪花不佩玉,朗目微朱唇,玉面桃花眼,站在自己面前,句句不饶人,一副绝不认输,拼着三寸不烂之舌也要在言语上占些上风的样子,实在淘气可爱,今日换了淑女装扮,更比那日温文尔雅。思慕久存不得见,此刻伊人就在旁,只觉梦境亦不如人生美。

妧伊说罢,见柳疏辰望着自己呆住不答言,有些好笑,便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笑道:“茶来了!”

小二睡眼惺忪,端着盘杯壶晃到桌边,耷拉着眼皮给妧伊倒茶。

疏辰便笑道:“方才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你又以‘涉世未深’之语讽我,其实你说我‘涉世未深’倒说错了,我随我父亲出入朝中,在皇上跟前做事,经历不算浅。人生易得金银,实在难存天真……”

话没说完,小二打着盹儿提壶倒茶,不注意将滚水浇到妧伊裙子上。

滚水渗入衣衫,滚烫,刺痛,惊慌,一齐袭来,妧伊额上直冒汗,腿上火辣辣地疼。

不及二人责备,那小二已经吓清醒,跪地直道歉。

妧伊忍着痛道:“算了,今日夜太深,我们来喝茶也反使你不得休息。”

疏辰眉头紧皱,向小二道:“此时多责你也无益,快去取些冷水来,再取一条干净手巾,务必快些!”

小二忙忙地跑去端水,疏辰将妧伊抱到另一张干净椅子上,道:“滚水烫到了定是辣辣地疼,这会子夜正深,找大夫定是来不及,等冷水到了须得快快地用冷水冰一冰,或者还能缓和一点。”

小二端着水和手巾忙忙赶过来,面上有些惧色,哆嗦道:“二位……二位客官先用着,小的……小的再去多打些水来。”便回身要走。

疏辰叫道:“你去将大门关上,不必再提水,且回避一下!”

小二忙答应着将大门闩上,一溜烟儿跑进里间去。

疏辰拉了一张椅子,将妧伊被烫到的腿平放在椅上,自己也坐下,将妧伊的裙袍边子往上卷,妧伊一把拉住疏辰正在卷裙边的手,道:“你做什么?”

疏辰没停手,认真地卷着裙边,道:“浸在裙子上的水可以不必管,这会儿已经凉了,你的腿已经烫到了,再晚些可要脱皮了,此刻还计较得了那许多礼教规矩?”便将妧伊的衣袍卷起来,开始往上轻轻退胫衣。

妧伊呆住了,静静看着他。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妧伊往上退胫衣,直挺的玉白色鼻梁,让人想起冬天里的雪峰,剑眉根根分明,从眉骨肌肤里顺向生出,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像冬天拿进室内起了雾的美玉。

胫衣退到膝盖,妧伊有些脸红,便推开他的手。

疏辰看她推开自己,皱了皱眉,只得道:“就这么着也使得。”

便将手巾浸湿,敷在妧伊烫红的皮肤上,又往上滴些冷水,道:“幸而今日穿的衣裳料子不薄,水烫进来也只烫到是不大一块,不然明日走路都得疼。”

果然冰水敷的还算及时,腿上烫到的皮肤红的仍是厉害,却没有脱皮,又休息敷了好一阵子,听得街上敲更,便知已过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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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辰扶妧伊走到府门口,妧伊道:“今夜实在古古怪怪,还有许多意外,到这里我自己可以走回去了,多谢你送我。”

疏辰道:“想必还有意外也未可知的。”

妧伊被这话说的有几分疑惑,也有几分紧张,不自觉看着疏辰,疏辰也看着妧伊,二人相视良久。

疏辰眼中有些温柔,抿了抿嘴唇,道:“那日街中一遇,实难相忘,待君累月经年,实难一见。”

又道:“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虽好,我只爱他这末句:‘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他这话中意思说的直白,妧伊面红耳赤,自觉气息都不稳了,一时间不知当说何语,转身疾步而回。

先导章19预备应选

转眼已经康熙十二年,初春。

这日,艾夫人穿着石青色福禄纹样压圆领子夹袍,手上拿着一串透着亮的藏黄色琥珀雕花细珠串,独坐房中,思索良久,便差兰梳去叫了妧伊来。

不一会儿,妧伊进来请安。

艾夫人因想到那件事,不由得留神打量了妧伊一番。

见妧伊出落得越发身量高挑,品貌不俗,移步生莲花,捋发夺神目,艾夫人心中十分欣慰,便微笑道:

“近日在房里头,可都忙什么?”

妧伊道:“回妈妈,妧伊近日在做鞋。”

艾夫人问:“是什么花样儿的?”

妧伊道:“是‘双蝶恋花’,只是我想着按旧样子来绣,未免略显陈套。故此便想用浮雕叶子绣的法子,来绣凸出来的花瓣,只是这样做起来略慢些儿。”

艾夫人点头道:“不错,能有些新奇想法很好。但今日叫你来,并不只是为了问你绣花做鞋子的。你父亲已经送了备选的册子到内务府,你也知道的。”

妧伊道:“是。”

艾夫人道:“待选的日子没剩多少了,我是铁了一颗心要送你进宫,指望你能争口气的,我与宫里当过差放了出来一些老宫女、老嬷嬷们通了通气,据她们看,以你的品貌才色,想要入选不是难事。”

妧伊静静听着,仍是不言语。

艾夫人道:“只是一件,咱们是汉人,你入宫应选,也只是宫女使役之属,若咱们时运好些,生在正黄、镶黄、正白这上三旗,入宫便可以应选妃嫔。那皇宫里头人口庞大、人心难测,娘盼望着你好生照看自己,在有余力的情况下能多结识些有本事的人,将来年纪到了放出宫来,亦可循迹找一个如意归宿。至于别的,娘也不敢奢望了。还有一点,宫中应选,以才、德为上,势必不要似那等仗着年轻、容貌好,便肆意妄为之人,反得罪许多人。”

妧伊一一听着,点头道是。

艾夫人又道:“未曾提眉舒,她与你同岁,亦是今年应选,我看视你二人品貌差别不大,想来眉舒也是必能选上的了,将来入了宫,你们二人要相互有个照应。”

妧伊听她母亲提到眉舒,心中忽然一痛,她不会告诉母亲,她与眉舒,早已是陌路人了。

那日柳疏辰送她回府,连同深夜茶叙烫伤之事,不知怎的传到了眉舒耳中。眉舒差人写了一纸书信送来,言辞激烈地质问自己为何勾引她心里在意的人,自己看毕信,觉得实在可笑,亲自上傅府解释,谁知吃了闭门羹。

隔了几日再去,还是闭门不见。

自此,自己也不肯再去俯就她,便再无了瓜葛。

艾夫人接着道:“你入了宫也不用担心我,这两日我也大好了,身子轻快了不少,你冯姨娘虽然言语犀利了一些,本性也还好。往坏了想,即使到时候她明仗着元满排挤我,我也还是老爷的嫡妻,她也不会没有个忌惮。再者兰梳在我身边伺候,她为人做事你也是知道的,凡事为我争取考虑,跟我半个女儿一样,有她在,你更该放心一层了。你入了宫当差,我脸上也有些光彩,连你爹也是,他虽然不肯说,但我看得出来。”

说到这里,妧伊见她父亲也进来了,便行礼,威武叫她坐下说话。

威武道:“方才我在门外面,听到你们谈话了,你母亲跟你说的话,也是我的意思。此外还要嘱托你,宫内明着万千奢华富丽,实际暗流涌动,且不要忘了一件,你虽为女子,不似男儿立业齐家的,入了宫,凡事也要以进取为上才是。还有两句话送与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妧伊一一点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