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额吉有时候虽然很讨人厌,但他的性格里的周到和细致不可否认。大约在考察过永和宫之后,他就知道我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他很早就在这里替我安了一架秋千,等着我去发现。
郁闷无聊的时候,我常来这里荡秋千。在这里,可以看到紫禁城的全貌,如果是起雾的日子里,从这里往下望去,就好像身处白云仙境。
宫里有很多不得宠的娘娘,终日闷在屋里,发了疯的有,得了病的也有。
我想,如果有这样一个开阔而又可以完整地晒到太阳的地方,她们也许不会那么郁闷和痛苦。在深宫,阳光是治愈伤痛的假药,而自由是高于一切的虚幻追求。
今天的天气很暖和,太阳又融又暖,祁玉和祷珠命太监们将我们各自的睡榻搬上紫和楼的月台。
她们二人晒太阳,吃小宫女剥的瓜子。我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看着紫禁城在我眼前,远一阵,近一阵,垂着头感受太阳洒在我头顶的暖意。
听得小太监来回:“皇上要出宫,前往观象台,请娘娘准备。”
我停住了秋千,问道:“此时?”
小太监道:“是,勒尔锦将军传回了捷报,于沙岭大败吴三桂,皇上龙颜大悦,说要出宫前往观象台游览,请娘娘准备行装,随奴才到乾清宫。”
我点点头,好不容易打了个胜仗,这是鼓励士气的最好办法。但我总感觉,皇上的对吴三桂的担忧,不会因为打了一场小胜仗就减弱。他会这么孩子气,因为士兵打赢了胜仗就要出宫去玩吗?
不考虑这些,我还是很想出宫去看看的,我换了便装,到乾清宫。
皇上和额吉都在这里,皇上穿着石青色金云纹压边袍子,额吉穿着一件墨白暗银纹蟒袍,其实他们这样,放在往常算是很平常的,但到了宫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寻常百姓。
我道:“好不容易出回宫,皇上就带这些人吗?”
皇上笑道:“此行为朕私人出行,不宜带太多朝中之人。”
我道:“那后宫的人呢?”
皇上笑了笑,似乎有些嘲弄我的意思,道:“那依你说,朕还带谁去?”
我只是随口一问,他还真想带后宫的人去?我道:
“皇上愿意带谁,就带谁。”
额吉在椅上喝茶,闻言冷笑一声,道:
“皇上不用带人了,再带,醋坛子该翻倒淹过观象台了。”
我道:“贝勒爷的话真奇怪,何来醋坛子?我又不吃醋,难道是贝勒爷为皇上吃醋了?”
皇上笑道:“这是什么话?”又道:“走吧!再晚些,出去宫外也呆不了多久了。”
我们一行人出了宫门。今天天晴略阴,一行路上四处是抽了芽的春树青草。
额吉独自骑马,在前扬鞭。我和皇上在后,二人同乘一匹马,再后面骑马的是瑞祥和几个侍卫、太监,但他们中有几个人很快就骑到前面老远处,一鞭上马扬长而去了。
我不大会骑马——虽然我总感觉自己能控制好马。
此时有皇上在背后持缰,我不用但心会摔下马,皇上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会骑马了,有他在,是不会有问题的。
唯一的缺憾是,皇上的马上虽然安了最好的马鞍和锦褥,但对于不常骑马的我来说,还是觉得颠得慌,我有点后悔放着那华丽柔软的步辇不坐,非要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