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钱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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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何事?”

这几日刘必显给工匠们发了工钱,又给军士(家丁)们预支了月饷,这顺义城里市面上的生意一下子就红火起来了。消费人群的陡增造成了各家店铺的供货压力,眼看年关将近,市场消费需求很大,商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持币待购的人群,却苦于没有足够的货物来出售,这种看着钱却赚不到的感觉简直让人急火攻心。

己巳之变前,京师的粮价每石不到二两银,自从后金军破边而入,漕运断绝,南方的粮食运不上来,京师及附近地区粮价暴涨,一石粮食涨到四两甚至六两。商人们知道,只要后金军一走,漕运恢复,粮价很快就会下跌,所以这是个难得的套利机会。不仅粮食,其他的物资,如盐、布、茶等,都存在同样的情况。现在顺义城里只有杨铭手里有粮有布,几家大店铺的头面人物经过商议,决定来向杨铭借粮,而且不仅是借粮,其他的布匹、盐、茶叶、香料、甚至银子,只要杨铭肯,他们都想借。

商人们开出的价码是二分四厘的年息,相当于一年24%的利息,这个利息中规中矩,算是当时大明正常情况下的平均水平,但以时下的情势,商人们肯定会抬高粮价,攥取暴利,给杨铭的利息只不过是他们利润的一小部分罢了。

即以粮食而言,就算商人们以四两一石的价格出售,一年之后,粮价降到一两五钱一石,这妥妥的就是一倍以上的利润,给杨铭的只不过是四分之一罢了。

相较之下,借银子的看起来倒还本分一些,粮价会浮动,银子本身是固定的,商人们把银子放出去,一年收个三分六厘的息,给杨铭二分四厘,看起来他们似乎只拿了三分之一的利润,但其实商人的眼光并不仅于此。

现在顺义城里的难民,大多都是京畿的乡民,家里一般都有田产,难民们身上一无所有,要借钱只能用田地来做抵押,抵押的时候把田价压低,到时候还不上银子,田地就廉价地落到放贷者手里了。

“借粮、借银都可以,但是我要定个规矩。”杨铭对商人们严肃地说。

“将军但请吩咐。”

“你们卖粮出去,价钱不能超过二两五钱一石;放银出去,利息不能高过二分四厘。还有,不能计取复利。”

杨铭本不想干涉市场价格,市场运行自有其规律,强行干涉,最终只能是消费者、商家、当权者三输的结局。像韦内瑞拉那样,强令商家按政府制定的价格卖货,最后只能是市场凋零,黑市猖厥,经济崩溃。作为常春藤的学生,这点经济常识他还是有的,只是现在是战争时期,采取一点紧急手段还是有必要的。

商人们互相看着,一时都不说话。

“不管借粮还是借银,我只收取一分利息。”杨铭自己先退一步。

“好吧,就依将军所言。”商人们有点泄气,但一来不得不低头,二来反正是无本的买卖,空手倒腾一回,就能赚到百分之十几、二十的利润,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那好,一言为定。你们要借多少钱粮,找刘先生办理就可以了。”说罢,杨铭拱拱手就要离开。

突然,大堂那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似乎还有人大声喊着“冤枉!”

杨铭听到声音愣了愣,询问的目光看向刘必显,刘必显摇摇头,赶紧上前几步走在前面,领着一众人从科房来到大堂。

“将军、刘先生,丁总爷,抓到了两个奸细。”军士们拱手报告道。

“奸细?”刘必显问,“怎么回事?”

“大人,冤枉啊,小人不是奸细,小人不是奸细。”一对夫妇模样的中年男女跪在地上大声辩解。

刘必显看看杨铭,见杨铭不动声色的样子,他只好咳了咳,走到大堂西面的太师桌后坐下,惊堂木一拍,冷冷地喝道:“肃静!”

大堂北面的正座是杨铭的位子,刘必显堂中办事,不会傻到自己坐上去。

“堂下何事,从实说来。”

“刘先生,小的在衙门外站岗,看到这俩人鬼鬼祟祟的,在衙门口窥探已久,小的就留心盯着他们。不想这俩人离开衙门口,又到角门外偷窥,还试图跟着府里的仆役们混进去,小的就赶紧把他们抓起来了。”一名军士抱拳说道。

“可有此事?”刘必显目光转向那对夫妇,凛然问道。

“大人,小的不是奸细,小的不是奸细……”跪在地上的男子一脸惶恐,嘴里不断地重复着。

“不是奸细,为何要窥探军机重地?”刘必显猛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问道。

那男子吓得悚悚发抖,嘴里呜咽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倒是他身边的妇人,倒还有几分胆色,跪在地上头一抬,对刘必显说:“大人,我们不是窥探军情,我们夫妇只是来找自己的女儿。”说完,目光转而盯向杨铭,一脸的悲怆仍然掩不住七分俊俏之色。

“女儿?”杨铭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些被鞑子兵掳掠来的女子?”

“正是!大人,请还回我们的女儿,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妇永世不忘。”妇人说罢用力地将头磕在地上。

“大人,您开开恩,把女儿还给小的夫妇。小的家里有地,等鞑子兵走了,小的回乡卖房子卖地,一定不敢短少大人一分银子……”那男子见杨铭并未发怒,说话也利索了一些,对着他一个劲的磕头,额头上的血渗了出来,渗着灰尘,说不出的悲怆和畏惧。

“你们,快起来!”杨铭着急地说,“谁要你们的银子了?快起来,来人,把他们拉起来……”

军士们把跪在地上的夫妇拉了起来,杨铭上前问道:“你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你们放心,这些女子是鞑子兵抓的,后来放在我府里,好生生地有吃有喝伺候着,我一根指头也没碰过她们……”

“大人,敝家姓秦,小女名叫绮翠。”那妇人口齿清晰地说道。

“好,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这个人。”说罢,杨铭转身快步出了大堂后门,下了台阶,沿着前院中线的石板直道一路小跑,进到内宅的垂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