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正垫着脚将一个七宝鞭供上,四周休憩的士兵立刻起身,将其夺去。
禾慕晟一眼便认出,这个七宝鞭不是一般人能持有的。
她停下脚步,要了些酒菜,端坐在一旁,注视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那些士兵传递着玩赏片刻,开口问道,“此物从何处得来?”
老妇唯唯诺诺的回应,“是个面容俊美的郎君所赠,他来此处用膳,没带银两,于是用这个马鞭做了抵押……”
士兵立刻警觉道,“那郎君发色是否偏黄?”
老妇急急点头,“是是是,老妪我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郎君,肤色白皙如女子,眉眼深邃,待人谦卑和善,我跟他说,他点的酒菜价格根本不值那么多银两,他还是将这马鞭相送了……”
“人呢?”士兵并未听完妇人的喋喋不休,沉声问出一句。
老妇打了个哆嗦,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走了,走了有段时间了……”
为首之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三人纵马追了出去。
不多时,那三人又折了回来。
“统领,的确有人御马往哪个方向去了,不过,眼下要追,怕是难追上,马粪是冷的,像是有两三个时辰了。”
为首之人叹息一声,“不追了,自有旁人接替,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说着几人又回到桌子旁,继续畅饮起来。
禾慕晟起身,放下银子,翻身上马,正要离去,就听那妇人又开了口,“郎君,你要去泸城吗?”
禾慕晟转头,紧了紧缰绳,粗着嗓子问道,“有何不妥?”
妇人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追出一步,“别去了,听闻泸城有瘟疫,你去了,还不知有没有命回来呢!”
瘟疫?难道是那些被污染的水源带来的病毒?
是了,这病毒污染了水源,在这个没有抗生素与退烧片的时代,可不就是致命的瘟疫吗?
妇人话音刚落,就听那几个士兵叫嚷道,“都是那羯胡石虎带来的!”
“此话怎讲?”禾慕晟心下一沉。
“他娘的,原本这瘟疫只在兖州盛行,都快要消弭了,可石虎攻下了兖州,又要占领豫州,豫州百姓逃至泸城,又将瘟疫带进了泸城外围,也不知武昌会不会有事……”
竟然如此,竟然如此!
那一刻,困扰禾慕晟良久的死结终于被她想通了!
犹然记得,那日在泸城的琅琊王府,王玄曾言,王敦似乎并不担心石虎攻下豫州令他腹背受敌。
禾慕晟也知道,这不像是王敦的做派。
但她想不通这其中的逻辑,既然王敦攻入建康,石虎又攻入了豫州,他为什么能放任石虎的举动,令他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再度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
现在,她终于想通了!
王敦,他是在借瘟疫之力啊!
瘟疫肆虐,石虎就算拿下了豫州又怎样?届时说不定羯族的士兵早已死的死,伤的伤,哪里还有力气往建康打?
所以,豫州这个时候失守,根本不能给晋室构成任何威胁。
而季云渊此番前往豫州,打退石虎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现在唯一要担忧的,便是季家军的将士们了。
季云渊她并不担心,她已经给他留好了特效药,但那些特效药最多只能救下十人。
思及此,禾慕晟心中又多了另一个打算,此番救出司马绍,她不能跟他一起去建康了,她还要赶到豫州,瞧一瞧有没有季家军将士感染瘟疫,她好能及时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