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抄起手机,找到了一个通讯录上显示为“耳东”的名字,摁了绿键。
对方不接。
60秒结束后依然不接。
再打一遍!
……
再打!
终于接听了!这个最终打通的电话并没有让赵洪金惊喜,而是愤懑和心底的谩骂。
“你干嘛?”对方是一种忍怒的口气。
“我……哈哈,我决定不做铁公鸡了,身上的寒毛任你薅,行不行?”
“滚啊、滚啊、去死啊你!”她最终爆发。挂断,拉黑。一键双连。
赵洪金气急攻心,车停路边,张大了口,吁出一口气。
此时,他心里的仇恨笔记本上,黑名单又添一个:陈钰莹。就是那个被他化名“耳东”的文艺女生。
而黑名单的首位,现在正在庆祝开工,礼炮齐鸣,这让他心海如硫酸翻腾!
他又拨了一个电话,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狗
平时,这人入不了自己的眼,连在自己面前摇尾巴的机会也没有,而这次,他却升级,成为恶狗,咬的竟是千画村理事会主席,高氏集团东床,我赵洪金!
对方虽接了电话,但一片沉默,似乎在等屁吃。
“阎光腚嘛?阎——大老板嘛?”赵洪金用讥诮的口气问。
“赵总啊,有何指教?”对方一口嬉笑声,还交杂着喝豆浆的哧溜溜。
“行啊!画室租出去大赚了一笔吧,够买根绳子上吊的了!”
对方给给给地笑了一会儿,却憋出一句神精病一样的话:
“死又足惜!但壮志未酬前,不敢言死!”
“阎光腚,你特么吃泄药了,满嘴喷粪!”
“姓赵的,你记着,以后叫我阎维广!”
说完,这个以前在自己面前连当哈巴狗也荣幸的阎维广竟然人设突变,呯地一声甩了电话。
想起有一次借千画村二十周年庆时,赵洪金吩咐手下扒下阎维广的裤子,从此落下绰号“阎光腚”。
前后一对比,让赵洪金一头雾水又冷澈脊背!
……
“老阎,你疯了嘛?”来有凤看着砸碎了手机,在电子火花的臭味中骂咧不断的阎维广,大喊着。
她低头拣起碎掉的机骸,反被烫得手指一抖缩了回来。
“贱货!”阎维广血红着眼,对妻儿大吼,“等我发达了,天天摔手机,从今天起,你要学着适应!”
来有凤退后一步,看着胡子如拖布、胖白脸上满是红痘、几天没刷的牙泛着黄渍的丈夫,怀疑他又像去看车祸后,精神一度失常。
“你没事吧,要不要看医啊?”说着,就要给北江市二院精神科刘医师打手机。
一把缛住了来有凤的头发,另一手指着半开的窗,阎维广发出威胁:“你敢打,我就把你扔下去!”
来有凤手一抖,做势扭身跑开。
但被阎维浩拉回:
“贱货,去小画室,帮我绷画布,再在它旁边挂上《星空》放大照,方枘开工了,从今天起,我也开工!”
来有凤逃不掉反被挟持成劳工,只好把泪抹干,帮着赵洪金胡乱张罗起来。
恰时,阎叔,被赵洪金安插进“南山画室”做探子的画工,他来了电话。
“方枘开工了!”做为阎维广家乡的院中亲戚,长一辈的阎叔汇报说。
“这不废话嘛,来点干货好不好!”
“嗯……画得飞快!顶咱家十多个画工了!”
“还有呢?别局限在画画上,别的也给我了着点儿!”
“他休息间有牛鞭宝、北江扒鸡……还有,开业礼炮打的是赵洪金家!”
……
挂了手机后,阎维广口中喃喃地:赵洪金……
接着,他大声叫嚷着:“有凤,去给我弄箱六味地黄、江北扒鸡,再订一份牛鞭宝来!”
……
15个小时后,南山画室,夜晚十一点钟。
方枘已是大汗淋漓。赤着上身,只穿一件牛仔短裤的他,全身五颜六色的油彩混着汗泥。
由于被画臂硬生生吸出体内能量来支撑高速绘画,他被抽去了大量的卡路里,才一天的功夫,就像被做了抽脂手术,由英武大汉成了奶油小生。
他半蹲在轮盘旁边,望了下前墙上挂着的工条幅,白底红字上显示着:
开工:2019.8.1.早8点
告捷:2019.8.16.早8点
众人大多散去,唯有阎叔以后勤管理为名,在一旁收拾着扔得满地的油彩锌管。
阎维浩向他招了下手:“阎叔,不用忙了,你回去吧。”
然后应了一声方枘的召唤,撤了块亚麻布,两人相对而坐。
举起杯冰镇“东夏爽”啤酒,仰着脖子咕噜噜地灌了一通,打了个嗝后,方枘问:
“浩子,统计了吧,今天一共画了多少?”
“90幅,其中两幅残次品。按有效工作时间来计算,详细数据是这样,”阎维浩顿了一下,低头翻了工作日志,才说:
“时速:8幅
每幅耗时:7.5分钟
是千画村普通画工的18倍速
精英画工的的9倍速”
方枘松了口气,听上去,这数据简直是恐怖。
但……
阎维浩提醒:“枘哥,我们必须以200幅1天的速度赶工,才能完成任务。”
方枘握紧拳头说:“那么,从明天起开始夜里两点散工!”
“不行!”阎维浩说着,往方枘鼻底抹了一把,甩了甩,满地血点。
方枘叹了口气,“先睡觉,明天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