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萧半山袍袖一展,挥手之间,聂璞和小倩就感觉空气中荡起一阵涟漪,一个少年凭空出现。
这少年看起来比聂璞年龄还小,一副飞扬跳脱的样子,显得极不成熟。
而让聂璞二人第一印象极为深刻的是,这少年一身的穿金戴银,耳环、项链、手串一应俱全,衣服也缀满各种挂饰,举动间,一阵珠光宝气,像极了小家子气的富家翁子弟。
有些真正的富贵世家,故意把孩子装扮得一身俗气,就是为了辟邪,想必萧家也如此。
少年虽说轻佻,但却对伯父十分尊重,向着萧半山盘坐的方向恭敬行礼。
萧半山安然接受了少年的大礼,然后对聂璞二人郑重道:“这就是舍侄全儿,从小娇生惯养,这次不得已,要劳烦二位一路照顾啦。”
少年萧全听得伯父这样说,马上严肃地转身向聂璞、小倩行礼,只是脸上流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使他的行为看起来像极了刻意的表演。
萧半山对此似无所觉,只是对萧全吩咐道:“胡孩跟着你,你就不用专程到这里来了。你在来路等着吧,我送人来与你汇合。”
言罢,挥挥衣袖,萧全的形象就在空中溃散,显然,刚才看到的萧全,又是通过半山精舍特殊的方法,从远处投射来的影像而已。
萧半山居然没有向侄子介绍聂璞二人,萧全就欣然接受了安排,显然是在聂璞二人来之前,就有过沟通。
聂璞期期艾艾道:“不好意思,总山长,你就真的放心让贵侄跟着我们?我想不明白!”这话有许多潜台词,因为聂璞有许多问题想问,都包含在一句“不明白”中。
比如,不明白形势真就糜烂如斯,非得让总山长这样的人托付后人了吗?比如,不明白半山精舍看起来固若金汤,为什么托孤会把“孤”托到看起来更危险的境地里?如此等等……
萧半山一声叹息,叹息里竟有许多无可奈何,然后道:“别想也别问那么多了,反正你们要走,就顺带着替我这个长辈办点事,把全儿带离这名利场,是非之地。
“至于为什么信任你们,放心让孩子跟着你们,这么说吧,我相信朱书帛的眼光,况且两位分别还有乞丐前辈、徐明老人的推荐。”
说完,竟用有些渴盼的眼光看着两小,聂璞二人在这样的眼光下,不由自主地开始点头应答。
与此同时,聂璞也清楚了,萧总山长,甚至可能宫羽,早就清楚了自己的来历,至于其话中提到徐明老人,也多少让他猜出了一些小倩的来历。
亏得自己还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自承身份,这些年老成精的家伙早就心中有数了。
聂璞有些幽怨地想着,同时也察觉,作为半山精舍真正的掌门人,萧半山似乎对朱先生代师门收取自己为真传弟子的行为并不十分认同,不然何以话到嘴边了也不主动提起。
很显然,不认同的原因并非不能接受自己加入半山精舍,而似乎有更复杂的因素,只是仓促之间,总山长又不愿涉及这一话题,看样子只得另找时间来打探询问了。
萧半山见二人点头,不由得欣慰地一笑道:“好啊,那我就不再留你们了,江湖路远,来日方长,两位小友,再见面的日子当不会太远,那时我们再详谈吧,相信那时也会有更多详谈的理由。”
总山长这一番话,在聂璞听来是话中有话,似乎在许诺有时间一定好好同自己聊一聊身份认同问题,或许还有更多自己暂时还没有认知的问题。
同时听总山长一会儿自称长辈,一会儿称自己二人为小友,两小不禁莞尔,自然也体会得出总山长比较紊乱的心境,或许还有对他们二人身份认同的困惑。
萧半山接着向侍女吩咐道:“听雨,你带两位小友去见张铖,别走来路了,免得被狐鼠辈们盯上,从水道离开吧。”
聂璞的第一反应,就是听雨这名字好听,诗情画意,随即按惯常的礼貌性习惯,尊称道:“听雨姐姐,烦请你带路吧。”
听雨举止优雅,和诗意的名字挺般配,此刻闻言,也是优雅地一福,飘飘然向前而行。聂璞、小倩二人向萧半山施礼告别,转身跟上听雨。
小倩“哼”了一声,撇下聂璞,赶上前去,和听雨并肩而行。聂璞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在两女后面,这情景看得气象端庄的萧半山也不紧莞尔。
直至走出只孤园,两女都没回头看聂璞一眼,更没有一点等候他跟上来的意思,仿佛聂璞已化为了空气。
两女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头凑得越来越近,话也越说越亲密。
聂璞听见小倩问道:“听雨姐姐,你叫听雨,那另一位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