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视线再次落在扎尔图身上。
吉木措全身紧绷,直直盯着他,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扎尔图双手握拳,死死贴在腿侧,硬梆梆对沈轩道,“有事。”
沈轩点了下头,靠在椅背上安静的坐着。
楚云逸淡漠的看着扎尔图。
扎尔图拳头缓缓松开,慢慢抬起双手,最后双手合到胸前抱成拳,面无表情说道,“回王爷,草原的确有此俗语。斩草,”深吸一口气后,道,“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楚云逸眉梢一抬,“原来,扎尔首领也知晓此俗语。”
扎尔图拳头抱得更紧了些,颔首,“下官不但知晓,也觉此言,甚为有理。待下官回府后,即刻处理掉逆贼坦格木之后,坦格瓦莲及其女,以绝后患,以儆效尤。”
楚云逸点头,“扎尔首领不愧是明白人。就不知,令公子骤然失去妻女,是否能想明白。”
扎尔图道,“坦格木所犯罪行,天理不容,王爷免了株连九族,已是法外开恩,对下官一族莫大的仁慈。犬子虽不才,却非不明情理之人,定会感念王爷的恩德。”
楚云逸面露欣慰,“如此,本王就放心了。”看了眼他小腿,“扎尔首领坐下歇着罢。”
扎尔图颔首谢恩,坐下。
楚云逸看向其他人,抬起右手往下压了压,“诸位请坐。”
帕尔默几人谢恩坐下,唯独吉木措僵着身体杵在那里,低头对着地面闷不做声。
楚云逸双臂搭在扶手上,慵懒的打量他,“吉木首领,请坐。”
吉木措仍然低着头,恍恍惚惚的应“嗯”,身体却纹丝未动,浓密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风影和于丹青的对话,他自然听明白了……
楚云逸的确算厚道……
扎尔图就一个孙女,当然能答应得如此干脆。可他,那是一个孙女,还有一个孙子,孙子啊……
楚云逸收回视线,偏头看于丹青,深幽的眸子似漫不经心,又似深情缱绻。
于丹青刚开始还能淡定的由着他看,渐渐的,耳根开始升温,唇舌也有些干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一个眼刀给他飞去,实在坐如针毡。
约莫半盏茶后,她从阔袖里抽出左手,趁着去端几子上的茶盏时,抿着嘴角看了眼旁边的楚云逸。
她这一眼看似平淡,但楚云逸对她何其了解,自然看出了其间隐含的警告。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再看她,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吉木措身上。
于丹青暗松一口气。
他要再这样看下去,她估计得当场变成大红人儿了。
端起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几口,茶水早已温凉,顺着喉咙入肚,也带走了身上的些许热度,总算感觉好些了。
沈轩百无聊奈的看看吉木措,看看楚云逸,看看扎尔图,看看于丹青——
眉眼一挑,视线突然定格在于丹青手上。
白皙的手背上,两排暗红色的窟窿,显得分外突兀且刺眼。
抬眼看她脸,“义妹,你手怎么伤成这样了?”
于丹青放下茶盏,翻着手背看了眼,不甚在意道,“拔箭时,自己咬的。”说着,动作自然的将手塞回了袖中。
沈轩鄙夷道,“那人真不是什么好鸟,居然用倒刺。”
于丹青失笑,“不然怎么让敌人疼?没浸毒就不错了。”
楚云逸看向吉木措的目光陡然锐利许多。
沈轩一噎,想说你更不是什么好鸟,话到嘴边,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又立马改为,“你这心,可真大。”
于丹青笑笑,没接话。
若她安心射杀某个人,定会毫不犹豫的在箭上浸毒,且是见血毙命那种毒。
总归是要别人的命,有更干脆利落的法子,为何不用?
楚云逸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既然大家无事,便都散了。”
于丹青眨了眨眼,侧首看他。
其他人也略微诧异的看着他。
楚云逸朝他们挥了挥手,“都退下。”
沈轩和风影率先应是,起身往外出。